第四十一章 跨時空的吻

放書櫃的白墻上,果真顯出一個印記。

那印記一寸不到,中間寬兩頭略窄,像個橄欖。顏色先是由嫩粉、淺粉變到甜心粉,最後又由甜心粉慢慢變黯變淡,像是經過了塵世風雨,歲月沉澱。

任戰驚訝地望著這神奇一幕。

鄔秀道:“任戰先生,這是我上星期新買的口紅,如果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的話,我只能說我很失望。”

她望著墻上的那粉色唇印,咬著唇,臉紅得像阿媽剛煮熟的草蝦。

“感謝提供坐標位置,我要開始吻咯!”

任戰果然不笨,但發短信提醒是不是也太囂張了一點!他是想怎樣,讓我在這裏配合他深呼吸嗎!

鄔秀死死地盯著那個唇印,身體僵得已經連腳趾頭都蜷了起來。唉,用意念想象自己和一個男人接吻,這該是有多浪——請注意,是浪!不是浪漫!

然而,她竟真的去做了,一邊在心裏死男人臭男人的亂罵,一邊把中學六年裏看過的所有毀人不倦的言情小說全都回憶了一遍,迅速腦補霸道總裁的接吻過程。

意念裏的任總裁至少是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刀削斧鑿般的五官以及六塊腹肌。一般情況下,他會先用邪魅狷狂的眼神瞄你一眼,而只要這一眼,自己就該臉紅心跳不已。

這時候,任總裁往往會嘴角微微上揚一個性感的弧度,用鐵鉗般的大手牢牢箍住自己。自己要反抗嗎?呃,不知道呢!跳過吧,反正自己也迫不及待了。哦不,正確的說法,自己應該完全沉溺在他清冷禁欲的男性氣息裏才對。

等鄔秀從種種不可描述的場景中恢復理智的時候,任戰已經又發來一條短信,她臉紅心跳已經到了峰值,發現自己去拿手機的手都是微微發抖的。

這個家夥會說什麽?“你的唇好香”還是更過分地提出“如何能跨時空愛撫”?

任戰的話竟然帶著委屈:“墻壁好涼,還是更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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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鄔坐在幹凈的散發著大太陽香氣的床單上,手裏捧著一杯中藥。

藥是裝在白色瓷杯中的,就是任戰那天拿來的那只。老鄔自己家裏是沒有這種瓷杯或者玻璃杯的。袁帥怕她想不開,或者在神智混亂的情況下做出自殘身體的行為,所以把碗啊、杯子啊一律換成了鐵皮的。就連她視為性命的酒,也是被灌在塑料瓶裏才拿過來的。

老鄔手捧著瓷杯,低頭望杯子裏的中藥。

她剪了頭發,正好是蓋住耳朵根的一個長度,跟以前讀書時候一樣。頭發很黑,眼睛很黑,手裏的中藥也很黑。

而臉和手,卻是完全的瑩白色,帶了點病態的虛弱和透明。

袁帥看得有點癡。

洗幹凈的老鄔,就像被剝了殼的雞蛋,非但沒有變老,她的容顏就像是被時光永遠封存在了十八歲。

她仍是那樣美。

“那小子……那小子,他竟然!”袁帥不知自己該哭該笑,該感激,還是該懊喪。

他努力了七年,都沒有讓她走出來,一年四季都躲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屋子裏,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最嚴重時抗拒任何肢體接觸,酗酒到幾次胃出血。這樣一個老鄔,竟然允許任戰收拾了房間,並且乖乖聽從指揮,讓他剪了頭發。

“你是不是又愛上別人了?”袁帥果然還是哭了,想到自己努力七年卻讓人截胡,實在是悲慟到難以自抑。

他蹲在地上,仰著頭,大著膽子去拉老鄔的衣角,抽抽噎噎道:“衰仔是靠不住的,他太年輕,又是小白臉。小白臉沒好心眼,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秀,你是不是看我看膩了?我明天去發廊換個新造型,你就會順眼了啊。”

老鄔厭煩地抽出手。“胡說什麽,我沒喜歡他。”

“啊,真的?我就知道,就知道!”袁帥幾乎要高興得跳舞,他跳了一半又停下來,怯怯地望著她道,“那你怎麽讓他給你收拾,大變樣了這都……”

老鄔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袁帥立刻閉嘴。

“你是他上司?”她問。

“對啊。”袁帥得意道。

“我是你朋友,你是他上司。他替我撲滅了火,保住我這房子沒被燒光,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下感謝。”

袁帥一愣。老鄔這番話倒是說得合情合理。雖然是要讓他去謝衰仔,但是這個謝是代表老鄔去謝的,怎麽說都顯得他和老鄔的關系更近一點兒,而且還能向衰仔明示主權。這麽一舉兩得的事情,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他撓撓頭,想著這衰仔口叼,除了米飯、面條和他自己帶來那一箱子的牛肉罐頭基本都不能吃什麽,牛奶、水果就更不成,買什麽去看他呢?要不去小夢攤子上搞兩雙人字拖和防曬衣?

老鄔慢吞吞起身,打開櫃子,捧出一個密封飯盒遞給袁帥。袁帥打開,噴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