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洪流(第2/16頁)

一是利用在租界內的各種合法身份,完成共產國際執委會以及遠東局、青年共產國際、赤色職工國際與中國共產黨和亞洲各國黨的電報、信件、郵包的接收與中轉;

二是為赴蘇聯學習、開會、述職的東方各國共產黨人辦理各種手續;

三是利用公開渠道接收共產國際從柏林銀行轉來的款項,分發資助中國及東亞各國的革命運動。

即使外行人也能從這些任務看出來,牛蘭夫婦負責的這個聯絡站,實際上是共產國際在遠東的信息流、人員流和資金流的轉換樞紐。正因關系重大,所以負責此事的人必須有豐富的經驗,行為必須分外謹慎。牛蘭夫婦完全符合條件。他們都在多個國家工作過,在上海他們持有多國護照,使用數個化名,登記了8個信箱、7個電報號,租用10處住所、兩個辦公室和一家店鋪,並頻繁更換聯絡地點,同時盡量避免與中國共產黨的地下工作者直接接觸。

牛蘭到上海的最初一年多裏,不是到中國其他城市旅行,就是往來於上海和歐洲,疏通貿易渠道。後來夫婦二人搞了三家貿易公司,其中最大的大都會貿易公司資金雄厚,信譽也好,在上海商圈裏口碑頗佳。如果不是約瑟夫在新加坡被捕,如果不是約瑟夫違反規定在文件中存下上海的電報掛號和郵件信箱,牛蘭夫婦就不會暴露。

牛蘭夫婦被捕,聯絡站被破壞,使共產國際支援東方革命的信息、人員、資金轉運通道被切斷。禍不單行,牛蘭夫婦雖然口風很嚴,但是恰恰趕上了顧順章叛變。

66.情報要員叛變,中共主要領導人死裏逃生

牛蘭夫婦是共產國際在上海工作站的重要負責人,負責共產國際在遠東的信息流、人員流、資金流等工作。牛蘭夫婦被捕,使得共產國際在遠東的工作受到非常大的打擊。

當時,牛蘭夫婦隱蔽非常深,身份無法查實,工作性質也無法查實,租界當局無可奈何。

那時的上海有個特點,全世界的各種投機者使用各種合法的、非法的、地上的、地下的手段,淘金的、騙錢的,在上海比比皆是,遍布租界內外,見怪不怪。牛蘭夫婦被捕,從口供、身份辨別不出來要害證據。案子雖然棘手,但查無實據,只好放人。

但就在這個關鍵點出了大問題——中共中央特科負責人顧順章叛變。

顧順章在大革命時期擔任過上海工人武裝力量糾察隊副總指揮,一度是周恩來的得力助手。他在1927年八七會議被選為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委員,“六大”以後擔任中央委員和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1928年年底,中共中央成立中央特別任務委員會,領導特科工作。特科負責人是時任共產黨總書記的向忠發、中共中央實際負責人周恩來,第三人就是顧順章。顧順章對黨的秘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的叛變使中國共產黨面臨嚴重損失。

幸虧打入敵人內部、給徐恩曾做機要秘書的錢壯飛在顧順章叛變的第二天獲得情報,立即向周恩來報告。周恩來當機立斷,在聶榮臻、陳賡、李克農、李強等人的協助下,連夜布置中央機關和人員向外轉移。對此事聶榮臻同志有段回憶,說:“那兩三天非常緊張,恩來和我們都沒合眼,終於搶在敵人之前完成任務。”

當國民黨軍政人員按照顧順章的口供撲到上海,把各個據點一掃而光,絕大多數據點都沒有找到。後來,據說國民黨“中統”負責人陳立夫仰天長嘆:“活捉周恩來只差了5分鐘。”當然他說得太絕了,哪是差5分鐘,周恩來同志其實早就轉移了。

後來周恩來多次講過,要不是錢壯飛同志,我們這些人都會死在反動派的手中。

顧順章的叛變導致中共中央大轉移,直接促使周恩來於1931年12月上旬前往中央蘇區。雖然在周恩來的領導下,顧順章叛變的影響被減到最低,但損失還是難以避免。外面的人容易走脫,已被關在國民黨監獄的,危險就接踵而至了。

最典型的就是惲代英。

惲代英於1930年4月在公共租界被捕。他當時機智地抓破臉皮,化名王某,在監獄中並沒有暴露身份。在周恩來的指揮下,中央特委的營救工作頗見效果。老閘巡捕房的探長被塞上一筆厚禮“打招呼”,使惲代英獲得從輕發落,轉押蘇州陸軍監獄。江蘇高等法院的法官也被疏通了關節,準備將惲代英提前釋放。

周恩來已經派人到蘇州去給將出獄的惲代英送路費了,恰在此時顧順章叛變了,直接指認即將釋放的蘇州陸軍監獄“王某”是中共重要領導人物惲代英,導致惲代英最終遇害。

顧順章指認的另兩個人物就是牛蘭夫婦。

顧順章與牛蘭夫婦打過交道。1931年年初,共產國際派遣兩名軍事人員到上海,準備去中央蘇區做軍事顧問。牛蘭夫婦將此二人裝扮成傳教士,中國共產黨方面則由顧順章安排這兩人潛入瑞金。後來行動沒有成功,兩人返回上海後,牛蘭夫婦迅速將他們送上外輪離境。顧順章叛變後,立即指認了這件事。但由於牛蘭夫婦行事謹慎,不直接與中共地下工作者接觸,也包括顧順章本人。顧順章傾其腦袋瓜裏的所有,也只能供出共產國際在上海有一個“洋人俱樂部”,負責人是個綽號叫“牛軋糖”的德國人——牛蘭(Noulens)的發音與德文牛軋糖(Nougat)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