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身後事熱鬧(第2/4頁)

廉頗長嘆一聲,解下腰間佩劍放在春申君身旁,對還在哭的縣令道:“節哀。先讓春申君瞑目。”

縣令擡起頭,用袖子使勁擦臉,驚恐道:“廉將軍?”

廉頗道:“不用擔心,我來接朱襄,不會攻打你們。”

縣令擡頭看向朱襄。

朱襄道:“放心。”

縣令點頭:“朱襄公,你來吧。”

朱襄挪動到廉頗身旁蹲下,伸出手正想幫春申君合上雙眼,看到自己滿手的血,趕緊在身上擦幹凈,才幫春申君閉上眼睛。

廉頗皺眉:“你傷哪了?”

朱襄搖頭:“不是我的血,是春申君的血。”

廉頗重重嘆了口氣,沒再追問。

朱襄對不斷哽咽的縣令道:“春申君和門客的遺體我帶走了,我會將他們交給家人,好好安葬。”

縣令又抹了抹眼淚,道:“稍等。”

他站起來,對城門上號哭聲震天的城民道:“開城門!”

城門緩緩上升,即使城外是秦國的軍隊,城民也蜂擁而出。

他們沒有擠到春申君和門客遺體身邊,有士人維護秩序,讓他們站在稍遠的地方為春申君和門客們哭喪。

有商戶抱來素色的細麻布和棉布,把門客的遺體滾了起來。

有富人抱來絲綢,讓家奴扛來原本給自己準備的上等棺木,為春申君收殮。

還有衣著簡陋的人提來水,要為門客和春申君清洗血汙。

朱襄用水洗幹凈手後,親自幫春申君擦拭血汙,用絲綢裹住他的傷口。

但血怎麽也止不住。春申君好像要將全身的血液,都留在楚國的大地上。

他只能抱著還在流血的春申君,用絲綢裹住身體後,放入棺木中。

待收殮草草結束後,廉頗率領的秦軍也已經到來了。

縣令帶著城中士人親自將棺木扛到秦軍的馬車、馬背上。

廉頗對門客的遺體道:“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只帶來了一架運送遺體的馬車,抱歉啊,待離開楚國後,我一定擇佳地為你們安葬。”

廉頗讓人把門客的遺體豎放在馬背上,就像是躺在馬背上似的。

秦兵下馬牽著馬前行。

“走了,再不走,楚軍就要來了。”廉頗道,“我雖繞開了防線,但他們也該發現了。”

楚國國境線不可能處處設防,繞過很正常。各國打仗連關隘都能繞。

打仗總是要攻城的,只要守好城池就行。

春申君的封地在淮北,本來就是邊境戰場。廉頗急行軍繞過楚國邊軍而來,不難。

春秋戰國的名將,誰不會一手長途奔襲的急行軍閃電戰?

城民雖然舍不得,但他們在城門上親眼看到楚國使臣的無禮,擔心春申君和門客們的遺體會被折辱,只能讓秦人帶春申君和門客們趕緊離開。

“長平君,春申君交給你了。”城民哭喊道。

朱襄點頭:“好,朱襄必不負所托。”

他和李牧上馬,護在載有春申君遺體的馬車旁。

廉頗踢了沒存在感的大兒子廉符一腳,讓廉符親自為春申君駕馬車。

呼哧呼哧騎馬跑來追趕老父親的廉符氣還沒喘勻,還沒和朱襄、李牧行禮打招呼,就被老父親催促去趕車了。

廉頗領軍離開。

秦軍表情肅穆,在號令中轉身,整齊的隊形絲毫未亂。

楚國的縣城就在他們眼前城門打開,他們卻在將軍的命令聲中,真的只是趕來接個人就離開。

軍陣將朱襄、李牧和春申君護在正中間,代替了原本主帥廉頗應該在的位置。

廉頗在戰陣最前方領著隊伍,朝著西北方而去。

縣令和城民有的騎馬,有的駕車,有的徒步,跟隨在秦國的軍陣後,送春申君離開楚國。

只走了十裏地,發現沒怎麽掩飾蹤跡的秦軍身影的楚國邊軍將軍,就率兵匆匆趕來。

這之前,他就讓兵卒向楚王報告秦軍來了。

見秦軍居然往回走,他十分疑惑,大著膽子派人上前詢問。

廉頗冷淡道:“我來接朱襄,護送被楚王賜死的春申君遺體離開楚國。”

他招了招手,軍陣從中間裂開,露出了中間裹著白布的馬車。

兵卒不敢置信道:“春申君怎麽了?!”

廉頗道:“春申君被楚王賜死。”

兵卒使勁搖頭:“不可能,怎麽可能?”

廉頗道:“趕緊回報你的將軍,不要驚擾春申君的遺體。”

兵卒往馬車又看了一眼,策馬回報。

然後楚國將軍親自騎馬來到秦軍陣前,問道:“春申君被賜死?怎麽可能?”

朱襄已經來到廉頗身旁,道:“春申君被楚王賜死,門客皆為春申君殉死,請放行。”

楚國將軍看著朱襄那頭標志性的鶴發,仍舊不敢置信:“你是長平君?你是來救春申君的嗎?那為何……”

朱襄道:“春申君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