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肉粥鹵肉片(第3/6頁)

“你們在聊什麽?”老秦王好奇地湊過來。

嬴小政擡頭告狀:“親父想了解政兒的事。但親父說舅父溺愛政兒,話不可信,只願意聽舅母和蔡伯父說。”

子楚表情扭曲。這個孩子!

老秦王笑著把嬴小政抱起來,訓斥子楚道:“政兒周歲便能言語流利,荀子教他《書》《春秋》《易》,藺卿教他《詩》和各國文字語言、律令,廉頗教他兵書。如此刻苦的孩子,溺愛些又如何?”

老秦王說話,範雎向來可以隨意插嘴:“君上,政公子之前都由名師教導,現在可能無法與其他秦公子一同啟蒙。”

公子政是以地位和身份稱呼嬴小政,“政公子”則是更親昵的對宗室子弟的尊稱。範雎如此稱呼嬴小政,雖不如“政兒”親昵,也可看出他對嬴小政的不同。

範雎一說這個,老秦王就頭疼:“武安君肯定比廉頗強,能教政兒。先生你能否教導政兒?”

範雎道:“我能教政公子謀略,但事務繁忙,恐怕不能盡力。”

嬴小政立刻在老秦王懷裏拱手道:“請應侯教我。應侯只需布置功課,政兒自會完成功課。不懂的,政兒問蔡伯父和舅父。”

範雎看了蔡澤一眼,回頭看向嬴小政,笑著道:“蔡卿肯定能教你。你舅父也擅長謀略?”

嬴小政驕傲道:“舅父什麽都會!舅父只是會了也不願意做,舅父說自己是簡上談兵。”

朱襄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道:“政兒高估舅父了。君上,應侯,我只是聽得多了,就懂了一些。實際做就不行了。”

“我知道你心軟,做不來。”老秦王笑著搖搖頭,道,“你可想好入秦後先做什麽?”

朱襄道:“在趙國時,荀子教了我秦律。不過秦律每年都會更改,我還需要再學一學,暫時不敢做高官。請君上先令我在鹹陽附近種田,培養良種,指導農人耕種。待我做出些成績,再令我去指導其他地方的農田耕作。”

朱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道:“我的本事我自己清楚,我不擅長在朝堂謀事,最大的本事就是會種田。君上救我回秦,給我如此厚待,我若不做出些成績,也無顏與秦國眾卿站在一起。”

老秦王嘆氣道:“朱襄,秦律雖嚴格,但你是秦國長平君,是秦國公子的妻弟,你已經不是平民,不用再用平民的眼光看自己。你在長平的功績和在趙國的聲望,七國國君都會以國士待之。”

朱襄躬身拱手:“君上以國士待我,我自以國士侍秦。秦國不缺統一六國的兵力,只缺統一後如何讓六國安定、庶民歸心的方法。”

“儒說以道德教化,法說以律令約束,但我認為‘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若面臨餓死凍死的困境,左右不過是一個‘死’字,道德和律令都不能阻止庶民為了活下去而反抗。”

朱襄保持著躬身的姿勢擡頭:“請君上先命我讓庶民肚中有糧,身上有衣。之後君上就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該如何在統一天下之後,對待天下之民。”

範雎和白起都皺著眉頭看著朱襄;子楚和蔡澤都嘴角上彎;而嬴小政驕傲地揚起了他的小腦袋。

老秦王將曾孫放到地上,扶起朱襄,聲音動容。

這次他是真心的了,因為朱襄看到好感度上漲了那麽一絲絲,比昨日子楚上漲得還少的那麽一絲絲。

“朱襄,許多人對寡人說,秦國能統一六國。但在寡人看來,沒有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和你一樣真心。”老秦王感嘆道,“秦曾強盛過,又衰落過。連不可一世的晉國都已經絕祀。你為何能如此肯定秦一定能統一天下?”

朱襄道:“一個國家強盛與否,與他所實施的制度息息相關。現在秦國的制度將秦國打造成了一輛的戰車,平民只有耕、戰兩條路。只要秦國推行的戰爭能讓足夠多的人獲益,這輛戰車就無堅不摧。”

老秦王問道:“可你認為戰車終究會停下來。這世上的疆土難道是有限的?”

朱襄道:“世上疆土有限,但對如今的秦國而言是無限;可疆土對秦國雖說是無限,但秦國能控制的疆土有限。當疆土擴張超過了秦王能控制的範圍,那麽離分崩離析就不遠了。晉國和楚國就是例子。”

老秦王拉著朱襄在幾(一種矮桌)旁坐下。範雎立刻跟上,坐在朱襄另一邊。

白起想了想,拉著子楚和政兒坐在秦王另一側,自己坐在子楚和政兒旁邊。

蔡澤坐在白起身旁,給雪使了個眼色。雪立刻出門招呼秦王帶來的仆人繼續收拾家具,並吩咐帶來的廚子開始做飯,自己為老秦王等人斟糖水。

老秦王道:“晉國和楚國不是衰落於昏庸的君主?”

朱襄道:“昏庸的君主每個國家都難以避免,兩個國家如此強大,只在四個字‘盛極而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