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小姐(第4/6頁)

但她才提起沈慶儀,沈慶霞就說:“你知道她在哪裏嗎,她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們?”

這話怎麽說?

林白青於沈慶儀,除了知道名字,知道她是個‘資產階級大小姐’,別的一概不知,但根據沈慶霞的話,她說:“她原來跟你母親矛盾是不是鬧的挺大?”

沈慶霞以為林白青是知道內情的,遂說:“以我們家當年的成份,能被破格保送首都工農兵大學,那種機會放眼全國都沒有,但她卻因為談了對象,要生孩子而不肯去,放棄了,其實我媽也就在信裏說了她幾句,誰知道她就,唉……”

他倆本是坐在新修好的平房前聊天的,馬保忠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說:“我們懷疑是她談的那個對象把她拐走,有可能拐港城去了。”

“對象,是誰?”林白青問。

馬保忠搖了搖頭:“她沒講過具體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我母親這些年在港城,其實也一直在找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這麽多年了,帶走我姐,音訊全無,我們絕不能原諒他的。”沈慶霞又說。

林白青有點疑惑,問沈慶霞:“你倆那會兒就已經結婚了?”

沈慶霞年齡不大,大概四十出頭,馬保忠也差不多,七零年他們才十八.九歲,就已經結婚了?

馬保忠解釋說:“當年大家結婚早,我倆是高中同學,70年結的婚。”

林白青點頭,看劉大夫抓好了藥,卻一臉吃驚,還試圖給沈慶霞捉脈,忙示意她別說,並叮囑沈慶霞:“藥一定要吃,五天後來復診。”

馬保忠看妻子,眉目裏滿是關懷:“放心吧,我會盯著她吃的。”

這對夫妻是林白青難得一見人到中年還恩愛的初戀夫妻。

目送他們上車離開,劉大夫先說:“這夫妻可真恩愛。”

林白青問:“劉大夫,光看氣色,你能看出什麽來不?”

劉大夫是林白青見過最好的婦科大夫,一看沈慶霞的面色就覺得她有問題,所以才試圖給她診脈的,她說:“這位沈書記面色發青,發暗,體內當有血淤,肝郁和寒氣,就沖她那臉色,不出三月,必有大病,我看你給開了原配蟋蟀,方子是可行的!”

林白青說:“等吃完這個方子再看吧。”

惡性腫瘤,癌症,三十年後現代醫學都拿它沒辦法。

林白青也只能拼力一試。

不過她對素未謀面,且不知生死的沈慶儀生了幾分敬佩,在七十年代,一個‘資產階級大小姐’能被破格送到首都讀書,那得是多聰慧一個女孩子!

……

如果不是顧培打了電話說要來,且專門說明他已經能確定她的生母是誰了的話,林白青是舍不得休息的,她想一口氣多制點藥。

但劉大夫熬不住了,穆成揚也得回趟深海,正好藥品全制成了半成品,只剩下揉泥搓丸子,加金箔蠟封了,林白青就暫且關門,休息兩天。

招娣做菜向來重口味,半盆紅油鮮亮的水煮肉片,一盤青辣椒炒茄子,人一進院子都給熏的流眼淚。

林白青估計顧培還想吃牛肉,趁著收攤去了趟菜市場,但已經沒牛肉了,倒是有牛肉圓子。

這個就簡單了,煮開鍋加點蠔油,醬油,灑點鹽,黑胡椒粉,再來把生菜鋪在湯鍋底下燙熟,灑上點蔥花提鮮,嘗一口能鮮掉舌頭。

她估計顧培還要吃蛋炒飯,飯還是熱飯,但顧不上晾它,今天也沒有新鮮的青豆,林白青開的是罐頭,火腿倒是很鮮,因為招娣在,她特意多炒了一盤。

正要出廚房,迎面撞上顧培,她問:“招娣呢,怎麽不來端菜。”

“她說是今天夜班,剛剛去上班了。”顧培說。

林白青都還沒來得及跟妹妹講自己的身世,是準備好跟妹妹一起聽顧培講的。

而且她也連著上了好幾個大夜班了,怎麽又跑去上班了?

是為了給她和顧培騰相處空間吧。

妹妹雖然憨,可對她這個姐姐再好沒有,這就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了,林白青心裏格外矛盾,也罷,改天她再慢慢跟招娣講吧。

她以為顧培也才剛剛到,但甫一進門,就見她的化妝台上多了好幾瓶護膚品,再看床角,咦,多了一雙藍色的拖鞋,林白青最近太忙,一天只能抽空沖個澡,本來單獨一雙時不覺得,給顧培的拖鞋一襯,平白無故就變臟了。

這個幹凈的男人,林白青想把他叉出去。

見他不吃別的,專對付那盤炒飯,林白青盛了碗湯給顧培:“到底是誰。”

“一個叫沈慶儀的女同志,她的名字前綴是待改造分子。”顧培說:“在當時,也被稱之為是勞改犯,以及,無產階級的罪人。”

他看到圓乎乎的丸子,綠綠的菜,心說這東西會好吃嗎,嘗一口清漾漾的湯,瞬間一凜,因為那麽一碗清澈見底的湯,卻有一股濃濃的牛肉的鮮美與甘甜,加上燙過的青菜氣息,能鮮掉人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