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身世

(外婆,奶奶和生母優良的基因,代代叠加)

林白青沒猜錯, 要在平常,穆成揚去針灸,楚春亭的話題離不了她,問她小時候給人看病, 在藥堂, 在學校等等的事, 恨不能把她八輩祖宗都刨出來。

但今天卻極為罕見的, 一言不發。

穆成揚心裏驚訝, 但也不好說什麽, 做完藥灸問老爺子:“感覺如何?”

楚春亭伸手, 石大媽遞了拐杖過來,他拄著站了起來,一步又一步, 笨拙又艱難的挪著步子, 時間漫長,他大汗淋漓, 但一步一步,他終於還是挪到門口。

一個全癱患者, 在二十天的時間裏能夠自主控制腿,行走, 簡直奇跡。

這有賴於藥灸的神奇功效,也跟他的毅力是分不開的。

他怔怔望著院子, 良久又回頭, 目光落在兒子的照片上,不可聞的嘆氣。

穆成揚以為老爺子是愁自己的腿好不了, 忙安慰說:“最近我們為了趕在新規頒布之前制一批中成藥出來, 林東家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看您, 要不我跟她講講,明天換她過來?”

楚春亭怏怏搖頭,神色頹然:“不用那麽麻煩的。”

待穆成揚走了,他緩慢挪到書架前,要找書,石大媽說:“我幫您找吧?”

“不必!”老爺子有氣無力的。

他翻出一本外文雜志來,一頁頁的翻開,彩頁上有個衣著簡樸,面貌精致,但表情極為嚴厲,皺紋裏透著股子學者氣質的,七十由旬的女人。

楚春亭盯著她,長久的看著。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港城大學教授柳連枝。

許久,忽而一聲長嘆,或者說,哀鳴。

……

再說另一邊,燈光暖暖,巷子長長,院子裏安安靜靜,顧培正在跟林白青講有關於她父親的可能性。

“據說在七十年代的邊疆,每個人出門都必須要介紹信,而且要注明出發地,目的地,如果一個人想要住宿,還需要額外申請一種叫招待所住宿證的東西,住宿可以免費,但如果沒有……”顧培自己不懂,以為林白青也不懂。

“沒有就會被治安隊抓起來,7到15天就地勞改,快說吧,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林白青說。

顧培說:“按理既然沈慶儀出了國營農場,到了建設兵團探親,就會有她的記錄,該記錄跟國營農場的出行記錄應該一致才對。但國營農場和建設兵團是兩個系統,而沈慶儀在國營農場登記的丈夫,其人名在建設兵團是不存在的,所以建設兵團查不到其人的档案。不過當她拿著國營農場發放的住宿證明,卻可以去建設兵團住宿。但同樣,在建設兵團的住宿信息中,我們翻閱不到沈慶儀的信息,證明她當時用了假名字。”

國營農場歸國家,建設兵團歸部隊,這是兩個系統。

他們相互有人員往來,但詳細到住宿信息,數量浩瀚,當然各登記各的。

如果不是某個人出了刑事,或者作風,敵特方面的問題,在七十年代,信息不發達時,頂多也就年底對一下數據,不可能精確到每一個人,去查詢兩個單位之間的正常人員往來的。

當然,也沒人能想到,會有個女人膽大包天,在那麽嚴肅,高壓的背景下堂而皇之頂風作案的。

林白青感嘆,心說她的親生母親智商可真高,在七十年代,以勞改犯的身份,不但能在農場裏做到技術員的職位,還能來去自由,甚至差點被保送上工農兵大學。

但她在東海市明明沒有登記結婚,是個未婚的身份,為什麽到了邊疆,卻說自己是已婚。

她是奔著某個男人去的吧,那個男人又是誰?

林白青心中閃過一念,雖然不知道楚青圖和沈慶儀誰先誰後,但他們大概是前後腳去的邊疆,而且去了同一個地方勞改,兩家長輩間又是那樣的關系,他們又年齡相當。

這事怎麽就那麽耐人尋味呢?

話說,柳連枝和楚春亭,他們就沒想過倆孩子之間會不會有關系的事?

……

且不說這個,林白青再問:“那柳連枝呢,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去見她?”

就跟做夢似的,但有一個解放前的高知教授做外婆,她心裏莫名有幾分激動。

顧培說:“據說她一直認為女兒還活著,也沒有放棄過尋找,如果你要見她,就意味著,要她接受女兒已經去世這個消息,她是一名醫學與化工運用方面的專家,而且目前她的研究方向特別重要,同時,她心臟有非常嚴重的問題……”

一個老專家,她一直認為女兒是被自己責罵了才選擇了躲起來,不見自己的。

她本就對女兒懷著深深的愧疚感。

這時林白青要出現,就等於是告訴她她的女兒已經不在人世了。

一個快七十歲的老人,她的心臟能受得了嗎?

林白青擁有玄鐵金針,可以說能逆天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