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雙方都在養寇自重(第3/4頁)

當然,不提前打草驚蛇,不代表這一個多月裏就不采取其他軍事行動了。朱樹人還是需要對前線部署做出調整和解釋。

於是,早在張煌言剛送信來、報知孫可望分兵守樂山,扼岷江大渡河要塞之後沒幾天,也就是朱樹人剛送王公公回北京的時候,朱樹人就立刻給張煌言送了一封回信,讓張煌言拖住孫可望,試圖爭取分化孫可望。

他還派了一個能言善辯,善於站在全局高度解說的幕僚,向張煌言和方孔炤傳達他為什麽要這麽幹——其實張煌言那邊倒是不用解釋太多,主要是解釋給劉國能,還有方孔炤、秦良玉他們的。

朱樹人身邊也沒太多舌辯之士,這個角色,自然就當仁不讓歸顧炎武了。

顧炎武二月十九啟程,二月二十五左右,就先後抵達了內江、樂山,傳達了朱樹人的建議。

張煌言得令後,一開始也有點沒太想明白:“張獻忠盤踞成都,每多幾天百姓便多受其害,春耕也多受影響,為何反而要緩進呢?”

朱樹人的本意,當然還有一層考慮,那就是他不希望滅了張獻忠之後,崇禎就能立刻找到借口,調他北上去北京勤王。

所以,朱樹人是希望張獻忠死後,孫可望這一點沒收拾幹凈的殘余,能作為他養寇自重的借口,多拖一年半載。

畢竟都崇禎十六年了,一個軍事借口拖半年,這真不算過分,吳三桂都能拖半年,他朱樹人憑什麽不可以?

只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跟張煌言都不能說,所以朱樹人連顧炎武都沒告訴,他只是讓顧炎武公開說另一種原因:

“張道台,您也不是外人,您跟著國姓爺一起並肩作戰也有年頭了,還不相信他麽?他這是通過王公公,試圖向朝廷請命,

讓朝廷另派一路人馬,到漢中先堵住擊潰張獻忠後可能北竄的口子,然後再徹底與之決戰。成都百姓雖然可能會多受個把月苦,卻能避免流毒糜爛更多的地方。

另外,國姓爺估計這孫可望這時候自請分兵,有可能是對張獻忠生出異心了,這一點我們一定要充分利用。國姓爺想了一個辦法,可以試探孫可望的真心。”

張煌言眉毛一挑,虛心求教:“願聞其詳!”

顧炎武讓人取來一張地圖,展開之後,把朱樹人教他的方略轉述了一遍:“張道台請看,這青衣水(大渡河)與岷江交匯的所在,便是樂山,樂山周遭,兩江匯流的三叉陸地,分別有三座縣城、衛所。

岷江以東的,是樂山縣,以及嘉定衛。岷江以西、青衣水以北的,是夾江縣;岷江以西、青衣水以南的,是峨眉縣。

我軍如要由此進兵成都,強攻拿下岷江以東的樂山縣和嘉定衛是必須的,但岷江以西,倒不一定要徹底肅清了。哪怕放任不管,依然留在賊手,我軍的戰船和運兵船只,依然是可以通過的……”

張煌言聽到這兒,立刻打斷:“這太冒險了吧?不符合兵法常理,如果不肅清夾江縣和峨眉縣,萬一我們主力過去後,成都圍城戰又打得曠日持久,需要從岷江運糧。

而我們的糧船隊不可能每次都有重兵保護,孫可望要是趁虛劫糧呢?我軍豈不是損失慘重?這沿江進兵,之所以每處航道匯流要害都必須肅清幹凈,還不是為了糧道。”

顧炎武只是個傳話的,面對質疑當然也不會生氣,只是和氣地解釋:“所以,國姓爺還準備了第二招後手,他希望張道台您這邊,可以設法暗中跟孫可望聯絡,至少也是先恩威並施,達成默契。

比如,先以雷霆之勢,強行攻下樂山縣,展示我軍如果願戰、不計代價,絕對有實力消滅孫可望。但是拿下樂山之後,又不急於渡到岷西擴大戰果,可任由孫可望繼續占據峨眉、夾江等地。

我軍只管假裝不顧後路,以少量兵力繞過孫可望沿岷江北進、卻以重兵護糧。只要孫可望來劫糧,就予以痛擊!如果孫可望不來劫糧,我們就當護航重兵白白多跑一趟。

如此兩三次之後,要是孫可望始終不劫糧,那也算是他理解了國姓爺的默契,咱可以繼續互不相犯。

但凡孫可望迫於張獻忠遙令的壓力,出兵劫糧了一次,被打疼了之後又不敢再出,國姓爺便要求您這邊往成都散布謠言,只說我軍已經與孫可望達成密約、只要他在後續成都之戰中對張獻忠見死不救,我軍就許他自立,不予追擊。

如此,孫可望要是還不努力劫糧,張獻忠必然愈發猜疑於他,如果他努力劫糧,就會再次撞到我軍護糧軍槍口上。為求自保,孫可望很有可能會另找出路,被迫與我軍達成新的默契的!”

張煌言聽到這兒,才算是徹底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