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可用

潘富一身縞素粗布麻衣跪在臨時搭建起來的祭棚內,身前燃著三座火盆,從縣中各處收買來的紙錢源源不斷的投入其中,還有紙馬紙人元寶等等,煞是奢侈。

這時趙府的主人,也就是潘富的結義兄弟趙真走上前上了香行了禮然後開口道:“富弟,現如今是顧不得傷心了,得趕緊拿出個章程來。”

潘富緩緩吐出口氣對著上方的靈牌又磕了三個響頭:“爹,黃泉路遠您不用等著兒子了,連累您喪命,潘家香火也斷送在我手中,兒子沒臉下去見您。”

隨即緩緩站起身,其實他心底也是茫然無措的,他區區一個縣役,往大了說也就是能在自家經營百多年的地方上欺負欺負流水縣令。

而且也不算欺負,人家到底是正經的官身,在朝堂有無限的可能,都是先強後軟大棒蘿蔔,該給的好處孝敬什麽時候也沒短過、否則潘家也不能傳承這麽多年。

沒看連這李臯,他都是先送上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等攀上相府大腿才敢奪回來,而今要直面丞相,他有什麽辦法,都終不過是孚蟻撼樹,自不量力。

唯有的一招或許有效的,也因為自己姐姐的存在而不能施行,真可謂進退不得生死兩難……

趙真面色復雜的看著潘富的背影眼中不時閃過幾絲兇芒,他趙家明面裏是溧陽崇德幾縣糧布大戶,糧鋪飯莊衣店林立。

但真正的立家之本其實是販賣私鹽,天子腳下豪商富戶再多,也多不過尋常窮苦百姓,官鹽不是他們吃的起的。

說起來他家與潘家也是世交了,溧陽那些他自然也是有一份的,這件事本也不是區區一家一戶能做好的,臨近幾縣的士紳們都有參與,能撈錢又能同相府扯上關系,何樂而不為。

可沒想到一時疏忽大意,竟讓個書生將事捅到了皇帝老子眼前,現在還只是潘家的事,可要是再這麽繼續查下去,恐怕真的是要禍事了。

只是殺人滅口容易,潘富才帶了幾個人,何況他還是幹的私鹽勾當,下面聽命的好手有近百,都是敢拼命的亡命之徒。

可連相府都不敢滅口的人,他個見不得光的就敢了?

朝廷發力,數以萬計的鷹犬搜山檢海,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也瞞不住,慘烈酷刑之下,誰都有可能會背叛,燙手山芋啊。

……

朱標坐在華蓋殿聽著都指揮同知尚泓海匯報,而奉天殿那邊也隱隱約約傳來了文武群臣朝賀的聲音。

“殿下,暗探動手刺殺,傷到了恩克左臂,然後就都死在了亂刀之下,北疆傳來信報,正在率部圍攻開平衛的也速叠爾大怒率親衛回返汗帳。”

朱標有些意外,倒真是沒想到親軍都尉府的暗探竟真的傷到了也速叠兒的寶貝獨子,不僅證明了親軍都尉府在草原上的實力,也表明了也速叠兒的聲勢漸衰,在自己的老窩都護不住兒子了。

死士刺殺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過有時候效果也是很顯著的,也速叠兒已經被架起來了,兒子被刺,他必須有所表態。

可金帳內潛伏的親軍都尉府暗探都已經死光了,畢竟是草原可汗的王廷,再怎麽不惜代價的滲透,能順利進去的也極少,這次刺殺就都消耗光了。

也就是說也速叠兒無論如何大肆清洗,殺的都只能是自己人,能在汗庭金帳伺候值守的要麽能力出眾,要麽家世顯赫,怎麽殺都是損耗自己的元氣,朱標都樂於見成。

“都是我大明的忠勇之士,暗探的名單給本宮一份,其家小都要重金撫恤,你親自盯著。”

“諾。”

朱標點了一句也就不再多想了,成大事難免有所犧牲,唯有功賞得當,不寒壯士之心,便也就不算相負了。

“戶部調撥的糧草和工部新制的火藥應該運抵北疆了吧。”

“前日便有十萬石糧食送到,只是有蒙古輕騎滋擾糧道,損失了數千石,好在火藥未曾受損,順利全部運抵。”

朱標微微頷首,糧草火器具備,而對方一鼓作氣之勢已衰,想必自己表兄也不會放過這等良機,北疆大規模的戰事也就一兩場了,隨後便是小規模的拼殺,不會影響大局。

能這麽順利,主要還是中山王徐達和自己嶽父常遇春給北疆邊軍打下了好基礎,表兄李文忠也是器量沉宏,洞察敵情守住了開平衛,突襲口子沒開韃靼諸王自是不肯再賣命拼殺。

也速叠兒啊,也不知還能不能熬到冬天了。

“東瀛使臣回國了麽?”

尚泓海滿腦子都是草原遼東高麗的情報,以便立即準確的回復殿下的提問,結果卻是根本跟不上太子這天馬行空的想法,好在伺候許久,倒也習慣了。

“算算時間,昨日便應該在江陰侯調兵遣舟護送下回歸東瀛了,暫還未有準確的消息傳回,末將回去後立刻派人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