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抄家

陳佑宗等人的突然發難,震的滿朝皆寂,昨天夜裏的動靜大家自有耳聞,但卻是沒想到會如此昭然,這可真是要與胡相一系生死相搏的事態了。

就連武勛們都皺起了眉頭,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想站在東宮的對立面,何況他們本就有不少是東宮一系的將領。

淮西武勛和東宮嫡系的身份從不沖突,但胡惟庸目前的所作所為無疑是也將他們也架了上去,所以都有些不滿的看向了他們。

塗節聞聲出列默默跪倒在地,並解下頭上的烏紗帽放在身側地上,去了便是去了,這等事身份不夠連太仆寺都進不去,所以也就沒什麽好辯解的了。

朱標漠然看了眼塗節然後對李存義道:“繼續說,本宮聽著呢。”

李存義趕忙叩頭:“罪臣謝過殿下厚恩,陳通政所言確有其事,罪臣利欲熏心仗職務之便私售官馬,聽過家兄在信中提點後幡然悔悟,這才請塗中承將贓款補回,絕非掩蓋罪證,罪臣手中也有一份賬目,可與張少卿手中的比對。”

朱標手指微動,丹陛之下的劉瑾立刻下去將張涵手中的賬目接了過來,然後又走到李存義身前,眼見他從懷中也掏出一本賬冊明目。

劉瑾收好後退回原位,朝堂議政滿朝文武都在侯著,檢校賬目不可能是這個時候,而且太仆寺的賬目何其多,片刻之間怎麽也查不出問題的。

“呵,可笑至極,既然是你幡然悔悟,那就該立刻入宮求見殿下等候發落,而不是自作主張去填補虧空,更不該是讓一個外人替你去,李寺卿這是當我等是何等愚笨之輩?”

“殿下,此僚欺上瞞下妄圖蒙混過關,合該收押交由刑部拷問,實不必在聽其詭辯之言!”

李存義的話錯漏太多,朝堂上都是什麽人,就是你做的滴水不漏都會被尋出破綻,更別說這等倉促之間辦下的事情了。

有些官員忍住沒開口,也只是顧及著李善長胡惟庸這兩任相爺的臉面,畢竟有不少都是李善長昔年提拔上來的門生故吏。

陳佑宗等人的言辭越發激烈,李存義塗節已經不敢再有任何辯駁,只是跪在地上等著太子的決斷,以及胡惟庸的反應。

漸漸的又不止是這倆人的事情了,陳佑宗等人又主動彈劾了幾名中書省以及吏部戶部的官員,這讓一直垂首肅立的胡惟庸也站不住了。

東宮一系多在地方,留在京中這些一直都是安分守己,這突然的爆發,確實是讓很多人意外,更沒想到他們竟有如此銳氣,簡直是無所顧忌勢不可擋。

胡惟庸嘆了口氣同李存義一樣,解下烏紗跪在了殿內朗聲道:“臣蒙聖上信重,委為當朝宰相,卻是識人不明用人不當,致使今日之事,罔顧天恩羞愧難當,唯請殿下垂憐,恩準微臣乞骸骨歸鄉務農。”

眼見胡惟庸終於站不住了,陳佑宗立刻接話諷刺道:“胡相身居宰輔,兼天下之重擔,遇事難道只會如此嗎?李寺卿塗中丞趙侍郎皆是胡相一手提拔,難道真就一點都不知情嗎?”

大理寺卿張光烈更是直言進諫道:“通政使所言有理,微臣附議,只是涉及丞相,還需奏請聖上旨意才是。”

“臣等附議!”

有支持的便有阻攔的,甚至就連武勛們也坐不住了,李存義或是塗節再怎麽樣也無所謂,但是胡惟庸就不同了,哪怕是淮西集團,想要扶持一個丞相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殿下,法外不外乎情理,李寺卿有錯不假,但終究不過是濫用職權之罪未曾欺壓良善百姓,何況還有主動認罪悔罪之舉措,叩請殿下念及李相昔日之功勞,開恩恕罪。”

“陳通政治此言太過,而且也不合情理,胡相身為當朝宰相,為國朝提拔才幹乃是職責所屬,這殿內多少官員都是胡相提拔過的,難道我等也皆是貪腐之同黨嗎?”

“殿下,胡相乃是聖上親自委任的,不可聽信小人之讒言啊!”

一聲聲一句句言辭懇切充滿感情的話不斷的傳入朱標的耳朵中,不知不覺間整個大殿之內就沒有站著的人了,大家都跪在地上等候著他的態度。

李存義和塗節現在的心情其實還不錯,當所有人都站著,唯有自己跪著的感受非常不好,現在大家都陪著跪下了,感覺一下安全了許多。

朱標負在身後的拇指與食指不斷的搓動,他昨日親筆寫下的筆墨蘊含著什麽樣的意思他自己最為清楚,所以陳佑宗等人的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但目前這個狀況也確實有些超出預料,顯然是低估了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這句話在陳佑宗等人心中的地位,他們是真準備拼死胡惟庸。

估計胡惟庸現在也很仿徨吧,本以為最多丟出李存義,可現在塗節都要搭上不說,其余骨幹黨羽也都要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