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三法司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別說只是外祖家了,就算是至親骨肉又如何?

若是將來地位不穩也就罷了,總還是得仰賴母族外祖家的力量,可若是地位穩固呢?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依照老朱的想法,只要陽兒身體健康不是癡愚呆傻,那便必然是會盡早立為皇太孫,作為大明朝的儲嗣,上告天地社稷宗廟,下誡文武群臣百姓,舉為日月山河正統。

如此一來莫說旁人,就算是朱標也別想輕易另立儲嗣,這便是正統的力量,只要是正統,天然就會獲得許多傳統維穩官員們的支持,沒有重大過錯,任誰也不可輕動。

到那時的常家就會處於一個極尷尬的境地,相信這點常遇春是想過的,甚至藍氏以及常洛華也不至於一點都想不到。

只不過是刻意忽略了而已,心存僥幸之念,畢竟那得是好多年後的事情了。

朱標應道:“馮家女自然是好的,既然嶽母有意,那麽就等嶽父回京後再同馮家聯系吧,我明日也會給宋國公去封信。”

常洛華柔聲謝過,常家和馮家聯姻不是小事,沒有父皇或是自家夫君點頭,馮家那邊是絕不敢應承此事的。

……

“微臣彈劾親軍都尉府蔣瓛囂張跋扈幹涉軍令,理當明正典刑以正朝廷律令!”

“臣等附議,叩請殿下降罪蔣瓛!”

“啟稟殿下,微臣要彈劾京營左軍都統趙東徇私枉法,包庇鹽販私自運鹽入京,合該問斬!”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私鹽入京恐非止於一二將領,還請殿下下令徹查軍中以及兵馬司守城卒。”

“微臣要彈劾汝南侯擅離職守不顧禁酒之令,因私廢公請殿下嚴懲!”

“殿下微臣等……”

朱標立於丹陛之上,神情肅穆的看著下面不斷出列彈劾的官員們,矛頭亂揮顯然是要將水攪渾,三品以上官員各個不發一言。

朱標目光掃過太仆寺卿李存義,只見其面色萎黃神情郁郁,感受到他目光更是不自覺的瑟縮了些,本就低垂著的頭更低了。

武勛們今日也沒看熱鬧,也在不斷的出列說話,首先就是針對蔣瓛,然後就是想辦法為汝南侯開脫,雖說梅思祖不是淮西出身,但同樣也是正經的侯爺,是他們的生死弟兄。

大明的武勛們大體上還是非常團結的,畢竟是屍山血海裏一起闖出來的,誰沒被誰就過命,開國才幾年的功夫,他們的情誼還沒變質。

更何況當值的時候出去喝酒,這種事他們也沒少幹,自然是不希望責罰的太嚴厲,否則將來落到自己身上也不好受啊。

朱標將目光落到刑部尚書身上道:“蔣瓛現在就關押在刑部大牢,陳愛卿認為如何處置妥當?”

陳明階出列應道:“阻礙軍令按律當誅,然都統趙東及大都督府簽發調令之官員確有徇私枉法之心,可見蔣瓛阻攔是事出有因,理當寬免。”

武勛們立刻就對著陳明階的後背啐了起來,還叫著陳明階肯定是收了好處,或是害怕親軍都尉府的報復,根本沒資格當一部堂官。

陳明階絲毫沒有理會辯駁的意思,說完就退了回去垂首而立,蔣瓛昨夜離牢獄入宮的事情當然瞞不過他這個刑部尚書。

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不可能對親軍都尉府的鷹犬有什麽善意,天然就是相互敵對的,若是蔣瓛昨夜沒有入宮,今日他也不介意落井下石。

可既然太子還會特意召見一個身在牢獄的人,那就說明殿下還不想讓蔣瓛死。

又有幾名禦史出言,認為尚書所言不對,蔣瓛即使知道了此調令有問題,那也該即刻去請太子殿下的諭令,或是潛伏在城門口捉賊拿臟,而非直接阻攔軍令。

朱標最後一錘定音道:“罷去蔣琬官職,發配帝鄉為役修築皇陵。”

此言一出哪怕是武勛們都有些意外,他們本以為能讓蔣瓛在牢內多關押一段時間或是打個幾十軍杖就不錯了。

文臣們又非苦主,自然也沒什麽意見,唯有禦史們還是感覺輕了,覺得應當明正典刑。

禦史隔路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家也就當沒聽到他們說話,整齊的躬身施禮道:“殿下英明!”

趁熱打鐵,朱標也懶的聽他們爭辯了,就把昨日的吩咐又說了一遍,趙東等涉案人員一律斬立決,汝南侯依舊是由大都督府兵部及刑部議罪。

武勛們確定後也就不在爭鬧了,若是正常應該是由三法司,也就是禦史台刑部及大理寺議罪的,殿下開恩讓兵部及大都督府議罪,那基本就是無礙了。

兵部大都督府都是自己人,刑部料他也不敢多嘴,如此小懲大戒一番也就過去了,殿下果然還是念著舊情的,武勛們振奮不已。

如此這前戲也就唱完了,通政使司陳佑宗輕吐一口氣就要出列,但卻是沒有李存義快,太仆寺卿徑直出列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