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4/4頁)

長留王是他特意擇選的親王,長留王年紀頗長、愛民如子,將封地治理得富庶安定,待平定戰亂,將其推為凡間君王,可為中興之主,天下百姓終可得一段長平安泰的年月。

少女也聽見了,頓時擺了擺手。

“走吧走吧。”她不著四六擺手胡說:“你長得這麽美,我怕我看你久了,又要獸性大發了,到時候我可就不會這麽簡單放過你了。”

梵玉卿心尖一晃。

他闔了闔唇瓣,終是起身,道:“少君早些休息。”

“好。”她揚起手:“拜拜。”

梵玉卿走到門邊,身後少女卻又說:“裴玉卿。”

“拜拜啊。”

梵玉卿下意識想回頭,又強自壓抑住,他側過臉微微一點,快步走了。

珠珠望著那靜夜君子的背影,從始至終,那高貴的聖主都再沒有回頭。

珠珠笑了下,對阿蚌道:“把火盆拿來。”

已經快到夏天,早用不上取暖,這火盆還是以前為裴玉卿準備的。

珠珠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扔進火盆裏燒掉。

穿過的衣服,蓋過的枕褥,華彩的首飾,寫過的書信…

燒了不知多久,直到外面的天空都從黑透出曦光。

最後整間屋子只剩下一件掛在架子上的婚衣,一張攤開在手邊的紅蓋頭。

阿蚌幫著她燒,邊燒邊抹眼淚,到最後活兒都幹不動了,在那裏一個勁兒地嗚嗚哭。

“別哭啦。”珠珠說:“記住我說什麽了,等我走後,你跟著梵聖主他們回去北荒,告訴康阿爺,從今起北荒封禁,不許任何外人踏進半步,違者當場格殺無赦,對外面的什麽事都別管,別去摻合魔界和九重中廷的事,直到我從忘川出來。”

阿蚌哭泣:“是。”

“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珠珠拍一下她腦袋:“我這是要辦大事去了,以後就要走上人生巔峰當大王了,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遇,你該為我買爆竹慶祝才對。”

阿蚌心裏還是想哭,她還是不願意小姐割斷情根,好好一個人斷掉情根,會變成什麽樣子啊,那得多痛啊。

阿蚌還想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小姐已經揮揮手:“好了,你去門口幫我守著,我要開始了。”

“!!”阿蚌張嘴就要嚎哭,被珠珠拍著腦殼生生拍回去,阿蚌只能強壓下去哭唧唧說:“小姐…天要亮了,一會兒喜娘要來催妝了…”

“沒關系。”珠珠道:“我只需要一會會兒,人來了你就拍門提醒我。”

阿蚌只能出去,關上了門。

看著門被關上,珠珠坐在屋裏,片刻,終於抽出本命劍,劍尖比沿著手心紋路的方向,慢慢用力。

鮮血湧出,白骨森露,一根如經脈般的大紅透明的線,把她生生抽出來,尾端放進酒杯裏,融化進酒水裏。

珠珠其實覺得她是沒什麽感覺,但不知為什麽,眼淚還是一下像泉水湧出來。

符玉輕聲問:“疼不疼?”

珠珠嘴硬咬著牙:“不疼。”

“不。”符玉卻前所未有嚴厲:“疼。”

“這就是疼,疼就說出來,你的委屈,就盡管發泄出來。”符玉說:“別害怕,馬上都過去了,都要過去了。”

都要過去了。

你受過的痛,一定要有人比你百倍地痛。

珠珠咬著牙,仰頭哂笑:“我不委屈。”

她說:“許多事終究是我強求,是我格格不入,我活該自作自受。”

符玉厲聲:“不!那不是你的錯。”

“是他們沒有與天一搏的勇氣,是他們說著愛,卻沒有一個能像你的愛那樣孤注一擲地回饋來愛你,所以他們都配不上你。”符玉說:“你沒有負過任何人,是他們先辜負你,他們所有人都配不上你,既然你覺得疼、你不願意再去愛,那就再也不去愛。”

從今以後,你盡管去做個冷漠無情的人,你盡管去做個刻薄寡恩的人,任由別人來愛你,任由所有人都來愛你、把心掏給你踩,你也誰都不必去愛,你站在最高處、把你的心收好,你只要盡情的享受、你只要最恣意薄情的暢快。

符玉說:“不是你的錯,珠珠,你記住,是誰的錯,也永遠不是你的錯。”

“別為他們痛,珠珠,別再為任何人難過。”

“珠珠,你以後再也不要痛,你只盡管讓別人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