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4/5頁)

“你們認得他?”

蕭懷舟沉重的點了點頭。

那個青年男子“唔”了一聲,自顧自扭過去繼續為故裏祁施針。

“他身上傷挺多的,也流了不少血,剛才有輛馬車經過我的門前就把他扔下來了,我起初還以為是個死人呢。”

故裏祁的肩頭被人狠狠紮了一箭,皮肉外翻,一層一層的鮮血浸透了紗布,旁邊放著銅盆裏面已經深不見底,成了暗紅色。

但這一箭避開了要害,穿透整個肩胛骨,既讓故裏祁重傷,又不會讓故裏祁死亡。

蕭懷舟皺著眉頭,他還沒有想通幕後的人,到底是幾個意思?

如果那個人想要給自己安排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挑起東夷和大雍之間的戰爭,就應該直接殺了故裏祁。

那時的故裏祁本來就已經沒有還手之力。

可背後黑手卻偏偏要費盡心思的把故裏祁丟在馬車裏帶進城,甚至還丟棄在這家醫館門口。

這擺明了是不想要故裏祁死。

真是奇怪。

謝春山站在背後,面色凝重。

故裏祁肩頭的傷口處,無數肉眼無法看見的黑色氣息交織在一起。

大夫手中的銀針只是在做著徒勞無用的止血。

卻不可能止得住。

這傷,很奇怪。

黑色氣息不停的讓故裏祁流血,卻也一寸一寸滲入筋骨,保護著故裏祁的心脈。

保他不死。

“哎呀呀,這血怎麽都止不住,要是再這麽流下去的話,他就要成人幹了。”

大夫絮絮叨叨的,分明是個很年輕的青年,嘴裏卻有些啰嗦。

聽到這青年開口說話,謝春山眉眼一頓。

目光緊緊鎖在青年身上,似乎在看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蕭懷舟沒發現異常,只覺得很是頭大。

止血最好的東西就是故裏祁一直帶在身邊的血菩提了,傷故裏祁的人肯定也知道故裏祁有這個寶貝在身邊。

所以才不擔心故裏祁死了。

可血菩提早就被他拿給了謝春山,這會兒連渣渣都不剩下。

蕭懷舟有些忐忑的扭過頭,想要問問謝春山能不能用法術先止住故裏祁的血。

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又不想開口。

上輩子的印象太深刻,讓他每一個字向謝春山求助的話,都說不出口。

朝代更叠,是命數使然。

生老病死,不也是命數使然嗎?

他怕謝春山會拒絕。

他把自己再感受一遍那種蝕骨錐心的疼痛。

太痛了。

痛到即使重來一次,他也不敢問出口。

蕭懷舟沒開口,謝春山卻從鎖靈囊裏拿出了那塊血菩提。

“物歸原主。”

謝春山去蕭王府提親的時候,特意從屋子裏將那塊血菩提拿了出來。

前世他沒有準備告訴蕭懷舟他用不上血菩提,是因為他不想欠下因果。

只想讓這份因果安安靜靜的了結掉。

可這一世,他卻想要告訴蕭懷舟,他很感激蕭懷舟給他帶來了這樣東西。

雖然他沒有用得上,可是他妥帖保管了,小心翼翼收在身邊。

他想要這份因果。

他很珍惜蕭懷舟帶給他的每一樣東西。

也很珍惜蕭懷舟。

珍惜這段因果。

可謝春山顯然不懂,“物歸原主”四個字用在這種時候……

明顯是不太妥當的。

只見蕭懷舟看見血菩提愣了一愣,剛才扭過頭來不好意思的神態,忽然間收了。

換作了一種整個人好像要炸毛的慍怒狀態。

好家夥。

感情謝春山從頭到尾都沒有用得上血菩提。

自己還把自己的傷給治好了。

這會兒還一臉無辜跟他談物歸原主???

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告訴他這些人世間的玩意兒對他完全沒有作用嗎?

他上輩子的付出就好像是一場笑話。

他為血菩提挨的那十個鞭子,當時在謝春山的眼裏一定非常可笑吧。

像弱小的人類捧著自己的真心,試圖討好神,卻發現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滑稽的表演。

只感動了自己。

蕭懷舟有些接受不了。

謝春山不能用,為什麽當時不告訴自己呢?

看他得意洋洋覺得自己治好了謝春山,那副雀躍的表情,是會心情好嗎?

他心裏憋著一股氣,越發覺得前世的自己又可悲又可笑。

無心無情的修道者啊,怎會這般高高在上?

他一把從謝春山手中拿走血菩提遞給那個大夫,然後一言不發抿著嘴。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大夫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給故裏祁止血。

蕭懷舟皺著眉頭,專心致志的盯著大夫的動作。

唯有謝春山一個人,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

白衣道君,滿臉懵懂。

人世間的感情太過於復雜。

他怎麽也思索不明白,為什麽他明明小心翼翼保存好了血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