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4頁)
可今日,府中動靜卻完全不一樣。
來來回回有許多人進出,似乎是搬運著一些龐大的東西,有人高聲指揮著,說著謝春山聽不懂的語言。
大概是東夷民俗語。
謝春山站起身來,在屋內的書架上翻找出一本東夷讀物,一手舉著淺淺翻閱了兩下。
耳邊那些原本聽不懂的語言忽然清晰起來,一字一句皆能理解。
他自幼過目不忘,耳熟能詳,天資聰穎。
學習一方語言,只需要一點時間。
“這些都是給四公子的聘禮,都給我仔細一些,若是磕的碰了,小心世子回去狠狠罰你們。”??
“世子和四公子的婚期就定在下月了,先是在大雍朝走個儀式,再回咱們東夷行周公之禮,這是世子的人生大事,一個一個都給我警醒些,不可以出任何的岔子。”
謝春山手中的書卷,被捏的有些皺著。
這是……何時的事?
等不及他細想,觀書便已經在外面敲響了門。
“謝道君可在?”
謝春山將手中的書放回書架:“何事?”
觀書恭恭敬敬走了進來,朝謝春山行了個禮:“四公子吩咐,已經替謝道君備好了馬車,今日便可以送謝道君出城去三清宗修養。”
“四公子還說,請謝道君放心,三清宗那邊已經安排妥當,必不會為難謝道君,何況三清宗屬於王都城外,那裏可以使用法術,更適合謝道君身上傷的恢復。”
謝春山站在書架前,一時失了方向。
往左側輕挪一步卻忘了那裏有桌案,身側重重撞在黃花梨桌案角落上,霎時間淤青一片。
他卻沒有感覺到疼。
“願此生,不負相見。”
蕭懷舟的話言猶在耳,原來他竟是這個意思。
謝春山心中古井無波,他繞過桌案,亦步亦趨向門外走去。
本就是孑然一身而來,自然也沒有什麽可帶走。
只是謝春山的聲音,似乎多了幾分暗啞。
“走吧。”
觀書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仙風道骨的謝道君怎麽會有語氣暗啞的時候,一定是幻聽了。
外面雙騎並行的車架早已等候多時,看見觀書與謝春山出來,小廝趕忙打了簾子請謝春山上車。
不僅僅是四公子的吩咐,今日連太子殿下也吩咐下來,令三清宗照應好謝春山,不得怠慢。
觀書送了謝春山上車,又不知從哪兒爆出一個長條形的木盒也一並放在馬車上。
“謝道君,這是那日給您找來的月琴,四公子說,留個念想。”
淺淺的一鞭子抽在馬腹上,棗紅色的駿馬嘶鳴一聲,揚蹄而去。
————
蕭王府二層小樓上,蕭懷舟正坐在一幅黃河河道圖面前細細揣摩。
聽馬蹄聲噠噠遠去,他指尖捏著的朱筆於半空中一頓,朱砂色墨汁緩緩落下,在長卷上印出了千裏江山一點紅……
他的旁邊放著一個精致的鳥籠,鳥籠裏一只雪白的雲雀,正自顧自梳洗著自己的羽毛。
雪白雲雀被他買回來之後,經過幾日精心的調養,身上原本舊傷好了個七七八八,羽毛也養的光鮮亮麗起來。
整只鳥肥啾啾的,甚至在蕭懷舟喂食的時候,還會將腦袋湊過來,輕輕摩挲蕭懷舟的指腹。
一副親昵的模樣。
蕭懷舟放下朱筆,盯著雲雀沉默了很久。
接著,他便走到鳥籠前,擡手打開了籠門。
這只雲雀,原本是買回來想要羞辱羞辱謝春山的,可惜還沒找到機會。
如今養著養著,竟養出了幾分感情來。
再養下去,怕是難以割舍。
雪白雲雀怔怔地撲棱了兩下翅膀,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主人的意思。
“走吧。”蕭懷舟看向窗外。
不悲不喜。
外面天氣黯沉沉的,烏雲低低壓下來,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並不是很適合飛行。
但那只雲雀,終究還是振了振翅膀,撲棱棱往外飛去。
再不留戀。
獨留下蕭懷舟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鳥籠面前,精致的臉上,掛著些許索淡無味的神情。
——
窗外春雨蒙蒙,在木盒上也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汽。
馬車上的謝春山原本只是閉目垂眸。
耳邊卻響起一陣撲棱翅膀的聲音。
扭頭看去,是一只渾身雪白的雲雀剛剛落在馬車窗棱上。
外面的雨下的極大,將雲雀渾身上下都打得濕漉漉的。
看起來這只小可憐是在找地方避雨。
鬼使神差,謝春山擡手掀了一下簾子,給車窗拉開半闕口子。
那只雲雀似乎精明地很,抖了抖翅膀便飛進馬車中。
一人一雀互相對視一眼。
雪白的雲雀低下頭理了理濕漉漉的羽毛,似乎是覺得站的地方不夠大,四下環顧,最終站在那個長條形木盒上。
木盒中,是蕭懷舟派人給他的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