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文案劇情)(第2/3頁)

而後一連好幾日,少年都將自己蜷縮在榻上,悶頭裹被子,瑟瑟發抖做著噩夢。

謝春山這時才恍然覺悟,彼時的少年,也不過才十九歲的稚嫩年紀。

盡管夜晚很害怕,可當白日少年捧著拿東西來到他面前的時候,語調如常,肆意明媚:“謝道君,我說過,我一定能治好你,我沒有食言。”

少年笑如三月春光,小心翼翼雙手奉上那個東西。

謝春山認得那樣東西。

那是玲瓏骨,巫族聖物。

這世間唯有玲瓏骨,可以彌補仙骨盡碎的遺憾,讓他們修道之人重新連接骨血,承接經脈,修補靈府……

玲瓏骨,是蕭懷舟一手鑄成殺戮而來的麽?

謝春山不知,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那便是他的傷痕每一處都與眼前的蕭懷舟息息相關,每一道傷的恢復,都是因為蕭懷舟。

可他卻不記得了。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陷入一片迷霧之中,不管月琴的聲音再怎麽清新悠揚,謝春山都不能再往前多看一步。

或許是接下來的事情與他無關,亦或者是,接下來的蕭懷舟,再也沒有彈起過那把月琴。

謝春山斂了眉眼,從一片潑墨回憶中清醒過來。

眼前的蕭懷舟,就是記憶裏肆意張揚的那個少年,只不過多了些成熟穩重,再也不見當年的熱烈之色。

是什麽,改變了他?

謝春山不知。

輪回重生,人間歷劫,對於他們修道之人來說並不陌生。

腦海中的記憶真真切切告訴謝春山,他確實與眼前的蕭懷舟有那麽一段前世未能了結的因果。

怪不得那日,蕭懷舟會問他,信不信‘蘭因絮果’。

一曲畢,恩怨現。

都倒是蘭因絮果,原來,是現業誰深。

前世,他真的虧欠了蕭懷舟。

“你有什麽心願?”

謝春山從屏風後面站起身來,將所有心神全都收斂回來,繞過屏風站在蕭懷舟的面前。

他想起來許多事,卻好像有更多事情沒有想起來。

但……總可以確定一件事,便是,他欠蕭懷舟良多。

蕭懷舟放下手中月琴,嘴角掛著冷笑,打量著眼前可能記起些許事情的人。

好看,真是好看。

無論謝春山身處哪裏,哪怕是勾欄聽曲的肮臟之地,身上總會帶著一股子謫仙味道,讓人只要遠遠觀一眼,就想將人給拽住。

狠狠砸進這花花紅塵裏。

蕭懷舟睨了謝春山一眼,無所謂道:“若是我想瀆神,謝道君也願意嗎?”

瀆神二字落下。

謝春山臉上神情絲毫未變。

光看謝春山這幅模樣,蕭懷舟就知道,他只是記起了一點兒,並沒有記起全部。

多沒意思。

要是記起全部的謝春山,會如何呢?

會大義凜然告訴自己,‘朝代更叠,是命數使然。’‘蘭因絮果,只是一廂情願。’‘我修得是無情道。’‘大道無情。’

嘖嘖,無趣。

甚是無趣。

謝春山不知道蕭懷舟心中所想,只是反復在咀嚼‘瀆神’兩個字。

藏在道袍下面的手悄然握緊,片刻之後不知道是掙紮猶豫了什麽,復又釋然松開。

沒等謝春山開口,蕭懷舟便笑了。

這笑容與記憶裏十分地不同。

記憶中的少年向來爽朗,即使身上有傷也會悄悄藏起來,將最好的一面展現給謝春山,笑如三月春華,萬物生長。

而今,蕭懷舟笑得很壓抑,像是將無數種情緒混合在一起,愛與恨都早已混為一談,無法分辨。

從前的少年,終究已經隨風而去,再也尋不到。

蕭懷舟在自嘲的時候,便聽見謝春山的語氣很淡。

只輕輕落了一個字。

“可。”

花樓之中,空氣有片刻的停滯。

醉意夾雜著體內洶湧的熾熱漫上心頭,蕭懷舟驟然睜開眼,十分不確定自己剛才聽見的那個字,卻又不敢重復問一句。

他生怕下一句,便是‘不可’。

這一場黃粱大夢,他如同睡在懸崖之上,多說一句,多錯一步,便可能大夢初醒,跌落到粉身碎骨的地步。

“好呀,那今日,我便讓你知道——何為瀆神。”

醉眼迷離的蕭懷舟從榻上輕輕伸出一只腳,光潔無暇,便肆意妄為地踏上謝春山肩頭。

圓潤而筋骨分明的小物,淺淺落在道君肩頭鎖骨凹陷處,細微移動之下,便好似在試探彼此的深淺一般。

蕭懷舟挑開謝春山肩頭衣袍,露出一圈細細密密的牙印。

像一抹紅痕落在雪地中,熱烈而刺眼,不容忽視。

這圈齒印,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將所有潛伏於心中最深處的猛獸全都喚醒,虎視眈眈盯著眼前人。

只等著主人一聲令下,便生吞入腹,吸允掉每一分骨血,舔舐掉每一寸溫柔,將那人拆卸地幹幹凈凈,一點兒骨頭渣子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