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宴庭深可是沉穩內斂清冷的代名詞, 哪怕進京前他就已經對這位平遠郡王有所耳聞,剛剛也察覺到了異樣, 但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兩人四目相對那刻,明確從他身上察覺到敵意和戒備時,宴庭深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情緒拿捏得十分穩妥。

就這麽平靜地看著平遠郡王。

宴庭深是如此,自然聶峋也是如此。

只是因著他剛剛才同阿棠說過不裝了, 情緒還在亢奮著, 乍然得知這個消息一路疾馳, 到了這邊,還一眼就看到靜靜站在莊子外不知道在說什麽的兩人, 情緒一下沒收住。

相比而言,聶峋更銳利一些。

他面色有些繃著,眼底也翻湧著濃烈的情緒。

只是被理智壓制著, 沒有表現得特別明顯。

但對於宴庭深這樣的聰明人而言, 只稍稍情緒外漏便已明了,克制不克制並無太大差別。

宴庭深和聶峋又不認識,唯一的關聯,便是穆昭朝, 再加上心裏都有各自的想法, 這樣對視著, 一時間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穆昭朝是反應了一會兒, 才察覺到氣氛不對。

再加上她剛剛已經從系統那裏了解了宴庭深的生平,知道他對原來的穆昭朝, 也就是他心裏的小禾有多深情, 她看了看宴庭深, 又看了看聶峋,驀然有種情敵見面眼紅的窒息感。

穆昭朝對宴庭深自然是無意的。

但,她現在就是所有人眼中的穆昭朝,更是宴庭深眼中的‘小禾’,這件事她沒辦法解釋,宴庭深把隊小禾的情愫放到她身上,也並無過錯。

穆昭朝有點頭大,也有一點心虛——畢竟她沒辦法跟宴庭深把真相說出來。

但總不能這麽沉默窒息下去?

穆昭朝蹙了蹙眉,壓下心裏發毛的情緒,笑著看向宴庭深,介紹道:“宴、宴大哥,這位就是平遠郡王,那位威名赫赫的戰神……”

只短短對視了片刻就已經把視線移開的宴庭深,聽到這聲宴大哥,眸色輕閃,擡眸看過來時,穆昭朝已經轉過頭給聶峋介紹——

“殿下,這位宴大哥便是我當年在伊川的家裏的宴家大哥。”

宴大哥?

晏家、大哥?

宴庭深收回視線時,借著眼眸垂下的間隙,劃過一抹疑惑和一抹很隱晦很隱晦的痛。

不過在擡眸時,他已經收斂好了情緒,大方且穩重地沖聶峋行了個禮:“見過平遠郡王,平遠郡王戰神威名早有耳聞,不想今日竟有幸一見。”

聶峋眉心輕輕動了動,翻湧的情緒平緩下來,眼神也收斂了不少,他看著不卑不亢,穩重自持的宴庭深,輕輕點了點頭:“宴公子不必多禮。”

兩人對話聽著倒是平和,但落在穆昭朝耳朵裏,卻有些別樣的意味。

她還是覺得很緊張。

但晏家,宴庭深,畢竟對穆昭朝有恩,人進京趕考,上門了,總不能說不兩句話,就把人攆走?

這也太過異常,且十分不同情理。

到底,宴庭深對小禾是一腔深情,她也不太忍心太過殘忍。

只是又不能給他留有希望,免得讓他誤會。

這對穆昭朝而言就有些難辦。

請是肯定要請進去的,總不能別人上門了,連碗茶都不給喝。

而且在莊子外面,這樣子說話,總也不成個樣子。再者,聶峋現在過來,滿京城肯定不少人盯著呢,只怕過不了今日,各種傳言就出來了。

一想到這裏,穆昭朝眉心就無意識動了動。

見阿棠眉心蹙了蹙,似有煩憂的樣子,聶峋眉心也跟著一緊:“怎麽了?可是今日進宮累著了?”

聞言穆昭朝馬上斂了心神,沖他搖搖頭,笑著道:“沒事。”

而後轉頭看向宴庭深:“宴大哥一路勞頓,也是辛苦了,快別在外面站著了,進莊子坐坐喝杯茶罷。”

說著也看向眉頭還蹙著的聶峋:“殿下也請。”

別說阿棠請了他進去,就算不請他進莊子,今日他也是要在場的。

沒別的,這個宴庭深,給他的危機感很重。

他剛剛看阿棠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哪怕阿棠覺得他霸道不講理,他也不想賭。

前有莫青盞南宮堯都夠他緊張的了,宴庭深可是真真切切和她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九年被當時所有人都認可的‘未婚夫’,他怎能不謹慎?

聶峋身份最尊貴,自然以他為長。

只是進了莊子後,聶峋明顯是緊著穆昭朝。

宴庭深這麽聰明的人哪裏看不出來,他只是不動聲色,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因為他還不是很清楚小禾的想法。

“什麽時候到京城的?”本著故人的交情,穆昭朝肯定要詢問關切一下:“怎麽沒提前帶個信過來?在京中可有安置好?”

其實宴庭深過來之前,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但聽小禾這公事公辦的態度,他還是有點點失落,不過他並沒有灰心,只以為她是回伯爵府後過得太難了,所以心性有些變化,這都是很正常的,他心疼都來不及,哪會怪她對自己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