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世人都說沈涵懸壺濟世,憫恤生民,其實只有沈涵自己知道,他的這份憫恤不是天生的。

是他一生中見了很多人,也送走了很多人後才磨煉出來的心性。

多少次無能為力、多少次束手無策之後,沈涵恍然發現,天賦再好,手段再高,也沒法抵抗天命,他就算能做到萬無一失,也救不了所有的病人。

在無數次生死之間感悟到了人生艱難,沈涵才得到了這份憫恤。

而余鶴是帶著憫恤入門的。

余鶴足夠體恤傅雲崢。

作為醫生,沒人比沈涵更清楚和一個截癱病人朝夕相處有多麽麻煩。

久病床前無孝子。

可余鶴呢,對於照顧病人所需要處理的瑣碎小事,他不覺得麻煩,而是覺得心疼。

這份感同身受是為醫者最難得的特質,若余鶴真能堅持下去,沈涵倒真想把余鶴收為親傳弟子。

沈涵忍不住再次提點余鶴:“春生夏發,春夏之際是恢復身體的最佳時期,雲錚的病情很特殊,是個不錯的案例,要不是他不樂意見外人,我都想帶著團隊來鉆研。你要是能徹底研究明白這一例,往後一通百通,於你自己的成長也好處。”

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小輩,往後人生還長,囿於輪椅之上實在遺憾。沈涵對傅雲崢的病情很是關心,以往苦於傅雲崢不肯留人照顧,對病情變化也只能一知半解,這回有了余鶴,沈涵也能放心許多。

余鶴聽出沈涵的言外之意,笑道:“好的沈教授,傅先生的病情若是有變化,我第一時間向您請教,還望您不要嫌我叨擾。”

“小點聲。”沈涵擺擺手,指了指臥室:“他要面子,諱疾忌醫,咱們偷偷聯系。”

余鶴笑著點點頭。

沈涵進臥室起了針,婉拒留飯,又略交待幾句便走了,余鶴親自送沈涵下樓,又再三保證下次的課不會逃,沈涵才坐上車。

回到家,傅雲崢已經從床上挪到了輪椅上。

余鶴說:“怎麽從床上下來了?剛做完針灸,平躺著會好一些。”

傅雲崢回答:“沒吃飯呢。”

餐桌上,幾道菜蓋著餐盤蓋,早就涼了。

余鶴伸手摸了一下冰涼的餐盤,轉身抱住傅雲崢蹭了蹭:“都怪我回來晚了。”

傅雲崢往後靠:“不敢責怪余少爺。”

余鶴說:“哎,我帶余清硯去醫院了,他居然貧血到輕微心衰還不肯吃菠菜。”

傅雲崢:“你夜盲到第一次見面連我長什麽樣都沒看清,不還是不吃胡蘿蔔,給你買的維生素B拆封了嗎?”

余鶴:“......”

實在無言以對,因為確實是沒拆封。

余鶴把盤子拿回廚房,用微波爐加熱後又端回來,傅雲崢則從電飯煲裏盛了粥。

餐桌上的菜大多清淡,是阿姨來做的清炒蔬菜,只有一盤炸雞翅很突兀的青青綠綠的蔬菜格格不入。

雞翅從微波爐裏復熱後已經不太脆了,但不妨礙余鶴第一筷子還是夾向炸雞:“這是在家裏炸的嗎,油煙嗆不嗆?”

在傅宅裏,哪怕別墅占地幾千平米,飯菜也都是在外面的大廚房做好端來,尤其是油炸食品更是不會在別墅裏的食堂做,兩居室這樣小,吃個火鍋都全屋是味兒。

余鶴原本就覺得傅雲崢放著大豪宅不住和他擠在這兒怪委屈的,更怕油煙嗆到傅雲崢。

傅雲崢回答:“還好。”

余鶴又問:“你怎麽想起要阿姨做炸雞了?”

傅雲崢說:“你總從食堂買那個不幹凈,油都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以後想吃就讓阿姨做,我口味淡是在調身體,你該吃什麽吃什麽,尤其是那豬油烙的餡餅,別總早上吃,吃完又胃疼。”

余鶴擡起頭:“你怎麽知道我早上吃餡餅胃疼的事?”

傅雲崢筷子一頓:“聽你同學說的。你逃課以後沈涵教授的電話打到了我這裏,接你的人到網吧時你和余清硯剛走,你的兩個同學還在,保鏢就順便聊了聊你在校表現。”

對梁冉和王廣斌兩個人,余鶴還是很信任的,萬萬沒想到他們這麽輕易的就把自己的短給揭開了!

太過分了!

吃完飯,傅雲崢處理工作,余鶴看思邈杯的競賽題。

這份題余鶴已經看了大半,雖然總感覺是看完一頁忘一頁,但傅雲崢偶爾抽考他一兩道他倒是也能答得出。

傅雲崢很是欣慰,放下題集:“還挺聰明的,看一遍就記成這個樣子,很不錯。”

余鶴往後一仰,倒在床上:“我小時候記憶力也挺好,後來長大才變笨的。”

傅雲崢垂眸看著余鶴,眼神中是沒有隱藏的憐愛:“長期失眠損傷大腦,導致腦細胞衰退速度加快,難免會記憶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

“我知道。”余鶴趴在傅雲崢腿上:“這道題我從題庫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