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4頁)

這是余鶴從太小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了,余世泉打余鶴時,如果余鶴躲開或者藏起來,會被打的更慘。

‘挨打時不能躲’這個觀念幾乎成為一條鐵律,從余鶴四五歲那年開始便深深烙印在心裏,十年間不斷加深、加固。

當有人朝余鶴擡起手,這一下一定要落在他身上,余鶴感覺到疼了,才能從那種禁錮中掙脫出來,予以反擊。

所以余鶴打架,要不就先動手,要不就得挨一下再還手。

傅雲崢攥緊余鶴的手:“我以後會保護好你。”

余鶴擡起眼:“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傅雲崢點點頭:“我調查過你的事,知道你在余家受了很多苦。”

余鶴笑著搖搖頭:“也沒有很多,誰家小孩沒被家長揍過,後來他就不敢了。”

傅雲崢也笑了笑,沒有告訴余鶴別的。

來傅家之前,余鶴長期失眠,他以為自己是因為晝夜顛倒,以為睡不著、情緒驟然變化是因為青春期。

其實不是。

心理專家分析了余鶴的狀況後對傅雲崢說,余鶴可能存在輕微的心理問題,但在實際接觸余鶴前,醫生也不敢確診。

畢竟絕大多數時候余鶴的心情都是很好的。

現在也不失眠了。

醫生說:“心理問題對患者的影響與患者所處的環境有很大關系,你說他來到你家以後失眠的症狀消失,不能證明他之前不存在心理問題,相反,恰恰證明之前的環境對他的負面影響,現在負面影響消失,所以他好了。”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很多抑郁症患者都會出現在心理中心治療後病症好轉,但回家後病情出現反復的現象。

雖然人們經常說家是避風的港灣,但實際上不是這樣,有數據表明,很大一部分心理疾病患者的壓力正是來自家庭。

傅雲崢只後悔沒有早一點把余鶴接過來。

他捧在手心裏都怕摔著的小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打的遍體鱗傷。

這事兒傅雲崢不能細想。

他一向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可一旦想到余鶴會受到傷害,就難以控制內心的暴虐情緒,從心底譴責自己沒用,保護不好他的小仙鶴。

傅雲崢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鳳眸之中黑雲凝聚,山雨欲來。

想騰出手來去對付余世泉,又拿不準余鶴對養父母究竟是什麽態度,很怕適得其反。

余鶴看出傅雲崢心情不好,湊過來在傅雲崢臉頰親了一下:“怎麽生氣了,來,親個嘴助助興。”

傅雲崢:“......”

他在為余鶴遭過的難心煩,可余鶴卻跟沒事人一樣,光著兩條長腿晾藥膏。

果然是活蹦亂跳的小仙鶴。

生命力頑強,不會記仇,也不愛告狀,就會跟自己沒羞沒臊地耍賴。

余鶴對傅雲崢與對旁人是不同的,這點不一樣讓傅雲崢很是歡喜——

是他縱的。

用了大半年時間,總算養熟了。

傅雲崢撥通內線電話,對章杉說:“章叔,把他們都請走吧,就說我累了。”

章杉回答:“已經在安排了。傅先生,您大堂兄一家還沒走,說是要帶著聰林少爺當面道歉。”

這位堂兄叫傅輝,是傅雲崢同輩中最年長的一位,也就是傅聰林的父親,方才在會客廳打傅聰林耳光的就是他。

傅雲崢和他堂兄年齡差的大,傅雲崢記事的時候,傅輝已經在國外留學,打小見的就少。

那時傅雲崢的父親是傅家家主,傅雲崢年紀雖小,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家業將來多半還是要傅雲崢接起來,可偏偏傅輝才是最年長那個,他進傅家公司做經理時,傅雲崢初中還沒畢業。

這讓傅輝心裏怎能平衡。

這份不平衡由來已久,想來傅雲崢大伯當年看傅雲崢父親做家主時也是這樣想的,可他們父子倆到底年紀大城府深,平日裏能把野心隱藏的很深。

傅聰林就不成了,本來就年輕氣盛,這積蓄了三代的怨氣落在他身上,能在傅雲崢面前裝恭順敬重已然夠為難他,這回好不容易傅雲崢的地盤上逮著個軟柿子捏,誰想卻是個刺猬。

沒捏成余鶴,自己倒紮了一手刺,也夠倒黴的。

這會兒傅聰林被長輩硬留在傅宅,被逼著給余鶴道歉,他氣的臉都白了。

別說余鶴現在就是個被包養的小玩意,就算余鶴還在余家,見了他傅家的大少爺也得恭恭敬敬地叫聲林少,怎麽到了傅家做金絲雀,反而能按著他頭叫他大侄子。

想想就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