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像一只被抽了筋骨的寵物

真皮座椅是褐色的,林恩的半張臉壓在上面,襯出皮膚綢緞一般的白。

離家時才六點,姚洲說了今晚看他表現。可是今晚還長著呢。

早上江旗打電話的那件事不算完,待到宴會結束了林恩還得再找機會求姚洲......

林恩心裏起起落落好幾個念頭,視線不聚焦地垂看著。

姚洲根本不想放開他,可是從半山到酒店不過三四十分鐘車程,也不夠把林恩辦了。

他終於給了林恩雙腕自由,林恩這才慢慢坐起來。

衣服壓亂了,頭發也是,林恩自己收拾不得法。

姚洲把他拉過來,替他翻衣領,又把他的頭發壓到耳後。

從結婚到今天,林恩好像從來沒這麽乖過。姚洲一個多月沒碰他了,理著理著沒忍住,手探到他衣下,挑著那些敏感的地方連捏了幾處。

掐痛了林恩也都忍著,直到他身體都有些發燙了,姚洲才把手拿出來,從車內的小冰箱裏挑了一瓶冰鎮水,擰開瓶蓋遞給林恩。

林恩明白這瓶水的意思,他只喝了兩口,冬天喝冰水他的腸胃有點受不了。然後林恩拿著瓶身貼自己的臉,直到他覺得臉上的紅暈都消減下去了,轎車也快要開到酒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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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做東的主人是上一屆的聯盟主席,今晚宴請的賓客都很有來頭。

聯盟競選是個燒錢的過程,越是臨近最後的票選越燒得厲害,那些贊助選舉的人也怕自己押錯了地方。眼看著聯盟內部的提名公布在即,總要有個恰當的場合用於攀結候選人,這場宴會的用意就在於此。

林恩被姚洲攬著走上長台階,樓梯上面白越之和蘭司已經先到了,在等他們。

林恩一邊走一邊瞥見樓梯邊上似乎有道熟悉的身影。因為天色已晚,那人又背對著,林恩起先沒認出來,直到經過對方的那幾步聽見了說話聲,內容是想借錢做些資金周轉雲雲,林恩腳下沒停,心裏卻一沉,醒悟過來這是他大哥的遺孀。竟已淪落到要找舊識借貸周轉的境地了。

走完了整段樓梯,林恩回頭去看,那抹身影已經被人帶離,他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

這晚的宴會,連帶林崇基在內,林家沒一個在受邀之列。姚洲攜著林恩一進場,前任主席就領著家眷一齊迎上來。

林恩大概是在醫院裏待得太久了,宴會廳裏明艷的燈照讓他陡然生出一種虛無感。仿佛腳下每一步都是踩空的,人影晃動,什麽面目都看不清,他只是誤闖了一場不屬於自己的奢靡的夢。

圍上來和姚洲說話的人很多,一撥接著一撥,還有不少Omega對姚洲投去戀慕的視線。

林恩漸漸被攀談的人擠到一邊,他索性就不往姚洲身邊去了,只是隔著一群人,遠遠地看著姚洲。

期間有一個穿著低胸裝的女性Omega找著機會,挽住了姚洲的手臂,傲人的胸脯有意無意地在姚洲手臂上磨蹭著。姚洲倒是不受這種貼上來的艷福,另一手隨意撥了一下,把Omega從自己身上撥開。

林恩目睹這一幕,視線轉開了,心裏有些酸澀,但波瀾並不多。

婚後這半年,他對姚洲的心思幾起幾落,如今已沒有那些妄想。

剛才在樓梯上撞見家人,那幾句哀求借錢的話,林恩聽得分明,此刻還沉甸甸壓在他心上,讓他對這個場合也對自己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姚洲聽見了麽?林恩覺得他肯定聽見了。

林恩倚著吧台,一口一口地喝酒,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周圍人聊天。其中一個話題入了他的耳,說的是昨晚林宅的爆炸。

林恩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在一片音樂與人聲背景裏,留心聽著。

起了話題的人好像得意於自己靈通的消息,說得言之鑿鑿:昨晚的爆炸死了兩個人,都是林崇基的親信,林崇基這下斷了左膀右臂,再也無力回天了。

林恩一聽見死了兩個人,端著酒杯的手不明顯地有點抖。他的心神遊離出去,昨晚那片火光沖天的景象反復在腦中回放著。姚洲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他身上,他也渾然不覺。

宴會上重要的人物都已到場,氣氛也烘托起來了,小型樂隊開始奏響適合跳舞的輕音樂。

林恩一直沒去找姚洲,躲在吧台邊,很沒存在感地兀自貪杯。

他向酒保要了一杯度數不低的長飲,已經喝得快見底了。

今晚有些事躲不過去的,林恩心裏清楚,也怕,就想借酒壯膽,借酒壓驚。

直到姚洲扔下那些簇擁他的人,走到林恩跟前,林恩沒想到他就這樣徑直走過來,嘴裏含了一口酒差點給嗆出來。

吧台邊的人都朝林恩看過來,姚洲半笑不笑地問他,“酒好喝麽。”

林恩把酒杯放下,小聲地解釋,“我只喝了不到一杯。”

樂隊演奏的曲目換成了一首旋律低回的布魯斯。姚洲聽了個前奏,問林恩,“會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