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懷疑(第4/8頁)

眼下謝泠舟就在跟前,崔寄夢低垂眼皮不敢看他。

明明看不到他神色,她卻疑神疑鬼,覺得他目光似乎釘在了她頸側。

那個夢的後來。

籠中困獸偃旗息鼓,屠戮的刀鋒化成繞指柔,身心皆無比充實。

但卻未盡,她額上汗滴還沒幹,眼角緋紅殘存,就被謝泠舟捏住後頸,像捏住一只貓般,迫使她纖細而長的脖頸往後仰,呈現一個引頸待屠的姿態。

而後他低頭,像獵犬一口咬斷大雁的脖頸。鮮血從頸上順流而下,落在月白底銀紋的前襟上,分外刺眼。

回想那一幕,崔寄夢脖頸發涼。

夢裏的大表兄既柔腸百結,又恨不能屠戮她,好像被邪念控制了。

可現實裏他清風霽月,是端謹君子,因此這夢實在可怖又怪異。

她走神時,謝泠舟淡聲發問。“表妹怎會在此處?”

崔寄夢壓下羞愧,佯作自然朝他行禮。“大表兄萬福。”

行過禮後,才意識到答非所問,又補道:“我來這找人。”

謝泠舟略一點頭,沒再問。

而崔寄夢擡頭,目光對上謝泠舟的,竟覺得大表兄眼底似乎真和夢裏一樣,有一股邪冷,讓她不敢對視。

視線無處安放,落在謝泠舟前襟上,忍不住伸手觸碰自己脖頸。

頸側並無破口,鴉青色前襟看不出是否有血跡。衣擺齊整,沒有大片被泅濕的痕跡,那手冷白如玉,指端幹爽。

崔寄夢收回目光,指甲緊扣掌心讓自己清醒一點,那不過是夢,做那種夢本就有錯,她竟還成了個驚弓之鳥。

問候過後,二人都沒再說話。

崔寄夢在等王姐姐,謝泠舟也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站在原處,目光落在她脖頸上,看似無意,實則暗藏思量。

昨夜他去赴宴,礙於同僚盛情勸酒,加上近日心情煩悶,多飲了兩杯。

靠著用意志力維持近月的克制,在兩杯酒的作弄下,一擊即潰。

謝泠舟又放縱自己夢到她,夢中他認真思考了她的問話。

他想要什麽?

過去一月偶有閑暇,他也會思考此事,那些夢究竟意味著什麽?

純粹是一個男子對女子的欲念,還是夾帶了別的情愫?

他不欲往下細思,遂強迫自己擱置一邊,不去想她。可醉酒後不由自主做的夢,把他內心想法誘問出來。

謝泠舟原以為先前的夢不過是意外,但昨夜後,他推翻了那個想法。

他沒想到會,在夢裏生出那樣強烈的占有欲,強烈到滋生邪念。

更無從證實,夢中他想要那個“她”,僅僅是她所代表的欲念,還是說,她就是她。

是崔寄夢這個人?

若是前者,他自有別的辦法解決,無非是極力克制,總有消亡的一日。

但若是後一種……

謝泠舟垂睫,沉靜眸中蓄起暗流,如暴風雨前昏暗冷寂的天穹。

這廂王二娘正好從斫琴館出來,見兩人都未發現她,便靜靜看戲。

兩小年輕才剛見面短短一會,目光相接時暗流湧動,有趣得緊。

一個低著頭,乖巧聽話地站著,像是做錯了事,另一個雖若無其事,卻遲遲不離去,低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

兩個人看上去和彼此不熟,姿態和神情一個賽一個的正經。

但她怎覺得,這份疏離不太清白呢。

她不禁低低輕笑出聲。謝泠舟擡眼,看到王二娘時,又變回那個冰垛子,注視著她走到崔寄夢身側,眉越蹙越緊。

“您怎會在此?”

王二娘上前攬住崔寄夢,“我約崔家小妹妹出來玩,怎麽,你不許?”

這二人居然認識?崔寄夢怔然看著大表兄和王姐姐,聽他們交談的語氣,似乎頗為熟稔。

尤其王姐姐每每提到大表兄,總略顯嫌棄,但這嫌棄像熟人之間才會存在的相互調侃,二人雖差了六七歲,但她還是禁不住胡思亂想。

他們是什麽關系?莫非是令大表兄在假山石錯認的那個女子。

他原來喜歡柔婉慵懶的女子。

拋去內心失落不提,崔寄夢越看越覺得二人面容有幾分相似,倒是般配……

她胡思亂想時,謝泠舟向王二娘恭敬行禮,態度疏淡:“孩兒不敢,但表妹與兒是平輩,您叫她妹妹不合禮制。”

孩兒?

崔寄夢呆若木雞,回想先前種種跡象,在長公主府初遇、師父是長公主的琴師,王姐姐對大表兄的態度……

如此一想,倒也不奇怪。

只是殿下看著至多二十六七,怎會有一個剛及冠的兒子?

但撇去這些,細看之下,大表兄和長公主的眼眸很像,都是桃花眼,只不過因為表兄眼神總是清冷淡漠,讓人忽視了他那雙本應多情的桃花眼。

一番天人交戰後,崔寄夢總算說服自己,愣愣地要行禮。

長公主以為她是擔心被謝泠舟挑剔禮節,拉住她:“好端端的客氣什麽?姐姐護著你,別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