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懷疑(第6/8頁)

好像把和崔寄夢的關系,從見不得光的夢裏,帶了出來並宣之於口。

一個月前,三殿下發覺還有一方人馬在暗查此事,與這家斫琴館有關,後來因線索不夠便一直蟄伏,直到今日才查到些新的東西,他私下來此,本以為是江家別的舊人,但沒想到是他。

巧的是,方才在琴館前,他見到了崔寄夢,他們又都來自桂林郡,而她奏琴的習慣也似曾相識。

她與他,究竟有何淵源?

他們是何關系?

崔寄夢不過一閨閣少女,與他們所查之事無關,但見到趙疏時,謝泠舟首先想知道的,竟是他們的關系。

可他沒料到自己真的會問出。

趙疏知道崔寄夢是他表妹,又是未來弟妹,他關心也不奇怪,便道:“在下在桂林郡遊歷時,應崔老夫人所托,教崔姑娘學琴,僅有師徒之誼,並無別的。”

謝泠舟神色稍緩。

趙疏索性開門見山:“謝公子前來鄙處,不只是為崔姑娘吧?”

謝泠舟欲直說來意,余光見到桌案上的琴,他走了過去,伸手輕挑琴弦,琴音渾厚,打破室內寂靜。

趙疏看到他忽地笑了,笑裏有些釋然的意味,謝泠舟擡眼,神色認真:“她既是你徒弟,那也算是我的徒孫。”

“公子您……認出我了?”

雖做足了被認出的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刻,趙疏卻無法從容以對。

十五歲那會他尚是個身份卑賤的少年,而謝泠舟是謝氏長子,又是長公主之子,小小年紀就能奏廣陵散,才名遠揚。

他們本不會有交集,但趙疏想不到,偶然的一次,這位身份尊貴的小公子發覺他在琴藝上極具天分,竟不顧二人身份上的雲泥之別,問他想不想跟他學琴。

彼時謝泠舟年紀雖小,性情已十分淡漠,但教他學琴時耐心十足,只是他們的關系僅限於伯樂和馬,教琴以外的時候,甚至連點頭之交也算不上。

江家出事後,趙疏在外流亡,憑著琴技四處謀生,又過兩年羽翼漸豐,他只身來到桂林郡,作為一名琴師遊走權貴間。

教崔寄夢廣陵散時,他琴藝還未純熟,靠的還是謝泠舟所授內容。

如今崔寄夢每次彈廣陵散開頭都會錯兩個音,正是因為謝泠舟少時琴藝欠缺火候,總會錯兩個音,趙疏學琴時跟著彈錯了。

傳到崔寄夢這裏,便也錯了。

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趙疏暫放回憶,問他:“您既認出在下,是要秉公執法將我這漏網之魚下獄麽?”

他還是像多年前一樣,對謝泠舟用敬稱。謝泠舟不予回答,反問:“在你心裏,我是那等無情之人?”

趙疏苦笑,“並非信不過您,但案子已經定了下來,和江氏有關之人扯上關系終究不妥,公子還是明哲保身為好。”

謝泠舟一向不喜自白,尤其不喜同旁人證明自己情誼深淺,他更喜歡直接去做,開門見山問趙疏:“半年前在江左督軍府查舊案線索的是你的人?”

“江左?”趙疏神情變得凝重,“我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琴師,這些年窮盡全力,也只能勉強靠在權貴之間遊走探查。”

聽他此話,謝泠舟亦蹙起眉,沉吟良久,“那會是何人?”

是二皇子的人,還是其他勢力,他們的目的是翻案,還是將罪名徹底坐實?

趙疏亦陷入思忖,即便知道謝泠舟秉性高潔,不會落井下石以謀利,但人心易變,他難免擔心他倒戈相向,試探著問:“在下那名暗探,可是在您哪兒?”

“是,但他一切無恙。”謝泠舟收回思量,“即是你的人,明日我便使人放了他,但長公主府這邊,”

趙疏忙表態,“您大可放心,我接近殿下也不過是想便於靠近其他權貴,並未牽扯殿下,若您擔憂,我今後會遠離殿下。”

“不必。”對於他那母親,謝泠舟並不擔心,“殿下只要不涉此事,便不會受影響,必要時,長公主府琴師這個身份可略作遮蔽,只是有一事。”

他看著有點苦惱,似乎在糾結。

趙疏忙道:“您但說無妨。”

謝泠舟竟梗住了,良久才淡道:“崔家畢竟受那樁舊案牽連,表妹又是一個閨閣少女,若無要事,還是少與她往來,以免牽連無辜。”

趙疏沒料到是關於崔寄夢的,低下頭笑了笑,“這是當然,她是您的徒孫,我自然要為她著想,其實今日她來找我,是為了您。”

“為我?”謝泠舟倏然掀起長睫。

趙疏自他眼底窺見一絲無措,了然一笑,“她說您對她有恩,想送您一把琴,便來求我替她斫琴。”

謝泠舟置於琴上的手動了動,擾亂琴弦,琴音如漣漪散開。

一個時辰後。

與趙疏敘完事,謝泠舟立於琴館前,不斷回想方才趙疏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