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遷徙(第2/7頁)

自己走就完事了,管那群外鄉人做甚。

怪就怪東小莊無可挑剔,絕大多數織女鎮鄉民都對他們抱著或多或少的好感,帶吧,有點奇怪,不帶真等他們淹死在大水中又太於心不忍。

喬掌櫃頭一個出來反對:“不成,不能帶那群外鄉人。”

有受過東小莊恩惠的人率先站出來嗆聲:“為啥你說不帶便不帶?東小莊礙著你發財啦?”

他說的倒真沒錯,東小莊著實讓喬掌櫃損失慘重。

且撿著兩樣最明顯的地方說。

頭一件就是去年地裏沒收莊稼,許多人在餓死的邊緣徘徊,喬掌櫃藏在明面上的糧食被木槿捅到織女鎮鄉民面前,又同裏正等人說了好些有的沒的,最後喬掌櫃不得不按照往年的正常價錢將糧食賣給織女鎮眾人。雖說喬掌櫃不曾虧本,但在喬掌櫃眼中沒有占太多便宜就屬於吃虧,他心裏始終記恨木槿擋了他的發財路。

而第二件事同樣跟木槿脫不開幹系,自打在陳寡婦處學會養蠶繅絲,木槿就帶著東小莊的婦人們以此謀生,陳寡婦從此再不托喬掌櫃往明州城裏頭倒賣絲綢繡品,織女鎮同陳寡婦走的近的婦人聽聞托木槿倒賣給的價格更高,竟也紛紛跟著轉投木槿,被擋住財路的喬掌櫃簡直恨她恨到牙癢癢。

除卻消息實在不靈通的人家,剩下的多多少少知道些喬掌櫃跟木槿的恩怨,故有此問。

喬掌櫃做出為織女鎮著想的模樣,說道:“那群外鄉人在以前安生過日子不假,但咱們都曉得他們手裏有大刀,明面上說從前在官府做衙役,誰知道他們背地裏是不是做刀尖舔血的勾當?”

要知道,從西邊到明州城數千裏地遍地都是缺衣少食的災民,他們帶著那麽多糧食家當難免受人惦記。

怕無法說服大夥,喬掌櫃繼續往裏頭添柴火:“如今屋裏的水都要沒過腳,外頭的水更是快到大腿上,性命都快保不住,更逞論把家當都帶走,如果把東小莊也給帶上,等他們缺糧食的時候指不定要搶我們的。”

糧食無疑是所有人的軟肋,喬掌櫃明白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專門往人們在意的地方說。

織女鎮沒人經歷過逃荒,然而從祖祖輩輩口耳相傳的傳說以及災年裏人相食的故事裏,他們也能猜到亂世生存尤其是背井離鄉跨越上千裏地逃荒的艱難之處。

東小莊那些糧食說不準就是殺人打劫來的。

聽喬掌櫃說起這些,人們難免動搖。

他們可不願意等東小莊沒有了糧食來搶自家的。

就在眾人猶豫的關頭,木匠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我瞧著東小莊都是群實誠人,並無兇神惡煞的模樣,還不如帶上他們,將來也能讓他們承這份情。”

東小莊的門窗桌椅皆出自木匠之手,在某種意義上木匠算是整個織女鎮與東小莊接觸最頻繁的人。

東小莊有喜歡挑事的無賴刺頭不假,但更多的人老實本分甚至熱心腸,木匠不相信他們是窮兇極惡之人。

東小莊那群漢子的武力他們見識過,個把個都是好手,帶上他們之後再不用擔心被外人劫了家當。

當然,帶東小莊上路有旁的隱患,倘若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東小莊指定會上下一心先把織女鎮坑害了。

所以到底帶還是不帶東小莊,是織女鎮眾人面臨的巨大難題。

有明白人附和:“我們曉得去藥山避難,旁的村子也曉得,離藥山更近的說不準早就過去,還不如帶上東小莊免得被他人欺負。”

此言剛出,就引得周遭人附和。

對啊,去藥山躲避洪水的不只有織女鎮,十裏八鄉很多村子都會過去,比起其他全然陌生且根基深厚的村子來說,他們與東小莊勉強算一根繩上的螞蚱,帶上東小莊那群年輕力壯的漢子總能多些保障。

與王寶興相比,裏正能力智慧均有所不及,但他到底算個明白人,思來想去還是派人去知會東小莊一聲。

別說鄉野之間,即使明州城裏的路都是土路,不過略微寬敞平整些而已,每逢陰天下雨,土路格外難走。

織女鎮派去東小莊報信的人腳底沾泥,淌著沒過小腿的水往東邊走去,費了好大功夫才來到王寶興家中。

他們並不多言語,只將裏正的話說給王寶興聽。

“你們打算往何處去?”

報信的人回道:“我們預備去藥山,那處山頭高些,總不至於被大水給沖走。”

王寶興並不知道所謂的藥山在何處,他拉著那人仔細問了許多話,臨了才說:“你們何時走?我同你一道。”

“明日雞鳴時分在岔道口匯合。”

王寶興:“成。”

即使沒有織女鎮的人前來報信,王寶興也知道他們是時候離開此處了,周遭的水越來越多,從剛剛沒過腳底板到腳踝再到小腿肚、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