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從前只覺得她喜歡食辣, 如今聽得肖夫人一句話,祝煊這才意識到,沈蘭溪的口味與蜀地的人一般。

一盤子麻辣兔頭被她吃掉半數, 桌上的臘腸臘肉也被她重點照顧, 麻婆豆腐一勺接著一勺, 甚至愛湯圓勝過餃子……

忽的,他的手臂被碰了一下, 那面容明媚的小娘子舀了勺滑蛋給他。

“吃吧, 這個不辣。”沈蘭溪體貼道。

對面的小孩兒卻是眼巴巴的盯著那滑蛋險些哭了。

祝煊掃過她吃得紅艷艷的唇, 垂頭吃著她替他與小孩兒搶來得滑蛋,那些個疑問也盡數咽掉了。

水至清則無魚, 她不願說的,他又何必深究?

夜裏, 沈蘭溪且窩在榻上看書, 就被如狼似虎的男人打橫抱去了床上。

“夜深了,該安置了。”祝煊一本正經道。

沈蘭溪的手不規矩, 最是喜歡惹他。

寢被鋪好, 男人反客為主,把那不安分的壓在了床上, 清涼的紗衣沒脫,卻是把裏面的小衣扯掉了, 惹人羞臊的緊。

沈蘭溪雙手環胸,羞得擡腳蹬他, “禽獸啊你!”

祝煊順勢扣住她踹過來的腳,一寸寸的往上, 眉梢輕揚, 笑得有些壞, 薄唇含住她的耳珠,似是呢喃般耳語,“禽獸……也成啊。”

沈蘭溪趴伏著,薄衫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晃蕩,裏面的卻是被褪了個幹凈,以最原始的方式被獵者吃幹抹凈了。

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她累極,手指頭都懶得動一下,卻是被人翻過了身來。

“澄哥兒還缺個弟弟,我們努力些?”不知饜足的男人咬著她的嘴巴道,似是在品嘗這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滾啊……”

沈蘭溪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蝦,紅彤彤的,讓人擺來弄去的吃了個遍。

睡著時已不知幾時,她只記得他用帕子給她擦拭時的清爽舒服。

六月風吹過,迎來七月,淅淅瀝瀝的不見天晴。

田地裏的魚活蹦亂跳,肖萍卻是險些愁白了頭。

“眼見這茬水稻到了收成時,這雨若是再下下去,風吹雨打的,收成哪還能好?”

祝煊坐於桌案後,把一杯熱茶推到他面前,聽他一而再的重復這話。

幾日前肖萍又去拜訪了那位老先生,這時節的黃梅雨且還沒完呢,這人也算是做到了‘身居其位,憂國憂民’,心裏裝著百姓,愁的夜不能寐,茶飯不思。

“沒有對策?”祝煊手捧清茶問。

肖萍苦笑著搖搖頭,“最壞的打算便是冒雨搶收,總不能讓那些稻米爛在地裏,再者,這茬收了,還得再種,若是誤了農時,秋日裏的收成也懸,夏稅秋稅,能脫一層皮,百姓可都等著這收成換銀子呢。”

本朝苛捐雜稅雖是比先朝輕省了些許,但於百姓依舊沉重,四時有節,而人卻無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辛苦操勞,活得卻依舊艱難,這貧瘠之地分毫未有好轉。

肖萍牛嚼牡丹似的一口幹了那茶,一股溫熱從喉嚨傳至肚子,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與祝煊這個外來的介紹,“其實,咱們這兒已然很好了,一大片平原,只要用心打理著,老天再賞個臉,收成就差不了,成都府下轄的三十二個州,五十六個縣,百十來個村寨,有十之六七的田地是在山上,坡上,土地貧瘠,收成自是不好,收稅雖也顧及肥沃貧瘠,但好些個地兒,一年的收成都不夠稅收。”

“那些住在山上的,村寨的,除卻種田,還要做些零碎的事賺銀子,都說川府舉子少,但那能如何?百姓連肚子都填不飽,整日睜眼閉眼的都在琢磨著生計,哪有功夫和銀錢去供養孩子讀書?”

肖萍說著嘆息一聲,氣得額頭上的紋路都深了些,“只我那不肖子,生在蜜罐裏卻是渾然不覺,上躥下跳的貪玩,讀書一點都不用心。”

一壺茶,兩個人,坐著聊聊閑,一天便過去了,日子委實太過清閑。

沈蘭溪也不遑多讓,吃吃好吃的,看看話本子,或是出門逛逛,都是有事情做的。

“成都府為何沒有案件呢?”祝煊凝眉思索。

沈蘭溪卻是絲毫不意外這人坐了冷板凳,邊往嘴裏塞了塊兒地瓜幹,邊翻看著書冊,一心三用漫不經心的給他答疑。

“這邊村村寨寨的,都有自己的規矩。就拿羌族來說,他們習慣住在半山腰上,若是發生山洪,便是肖大人去了也遊說不動,只得等土司開口。”

“除卻安土重遷的想法,還有就是土司的權力。不管是哪個民族,還是哪家寨子,都會選德高望重之輩任土司,雖是沒有朝廷授封,但他們隱形的權力比郎君與肖大人這般正兒八經授封過的要得人話語,寨子裏的大事小事,都會有土司管理。”

“就像郎君說的案件,多半是土司處理的,若是報了官,不是土司故意的,便是報官之人偷悄悄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