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祝煊無奈的嘆口氣, 抱著枕頭敲門,溫聲軟語道:“別鬧,我哪裏有屋子?只有與你這一間。”

廊下守著的兩個女婢捂著嘴小聲的笑。

這話顯然是哄人的, 沈蘭溪方才的氣焰頓時散了大半, 靠著門彎了唇, 卻是道:“那就去與澄哥兒一處睡,左右是你打傷的人, 也該你照料著。”

小算盤打得叮當響, 祝煊在門外都聽見了, 頓時明白了她鬧這一出的緣由,唇角勾起, 臉湊近那關著的門扉,低聲語:“澄哥兒讓我來給他添個弟弟妹妹。”

不等話音落下, 兩人之間的那扇門瞬間被拉了開來, 女子含羞帶怒,視線掃過廊下明顯看戲的兩人, 伸手扯著面前郎君的衣領把人拽進了屋裏。

“澄哥兒當真如此說?”沈蘭溪緊盯著他面上神色。

祝煊含笑點頭, 難得見她這般模樣,不可自控的揶揄一句, “知羞了?”

羞人的不是那句話,而是說那句話的人, 沈蘭溪腹誹一句,轉而問:“澄哥兒可說了為何逃學?”

“並未。”祝煊說著嘆息一聲, “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沈蘭溪連忙贊同的點點頭, “都舍得給我買這麽些好吃的了!”

祝煊無語一瞬, 又絮叨叮囑, “都涼了,讓人熱熱再吃。”

莫說是如今六月天兒,就是這些小食,有些本就是涼著吃的。

沈蘭溪翻了個白眼兒,不欲與這個土包子多分辯。

翌日天陰著,雨倒是停了,趙府門外馬車停了一排。

祝煊來得不算早,率先下了馬車,朝那拖著裙擺彎腰的小娘子伸手。

他接替了綠嬈的差事,沈蘭溪神色自若的把手搭在他掌中,借力踩著腳凳下來,穩穩當當。

祝煊剛要松手,卻是被那柔若無骨的爪子纏上了。

與他飄過來的視線對上,沈蘭溪露齒一笑,微涼的手指從他手腕蹭進了他的衣袖,輕輕的滑過了那凸起的筋脈,剛想使壞的作弄一下這一副正經模樣的小郎君,身後傳來一道打趣的聲兒。

“不想祝大人與祝夫人竟如此恩愛,著實羨煞旁人啊。”

沈蘭溪鼓了鼓臉,掛上溫柔端莊的笑,與祝煊一同轉身,掩在袖子裏貪圖男色的手剛要悄悄伸出來,卻是被人捉住了握在手裏揉捏把玩。

“家有賢妻,自是恩愛,幾位今日既是知曉了,日後還請高擡貴手,那些個吃酒逗樂的地兒,便不要來喚我了。”祝煊面含溫笑道。

川渝之地,勢力盤根錯節,就肖萍事事親力親為便可看出,這幾個行商者,還有那些零零散散的七村八寨的族長,都不是容易對付的。

他這話說得客氣,那幾人哂笑一聲,眼裏冒出些精光,瞧向沈蘭溪的視線滿是揶揄。

“祝夫人馭夫有術啊!”

沈蘭溪瞧那人一眼,只覺得丟臉,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道:“相比起我,川娘子們才是好手段,家裏的郎君哪個不是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倒是幾位,能說出這種話來,不像是土生土長的川渝人。”

替主人家招待的肖夫人聽得這話,幾步上前來,有些相逢恨晚的接話:“沈妹子說的是,不說旁人,就說我家的那個,我讓他抓雞,他就不敢攆鴨,咱們這兒的郎君,都是頂頂疼自家婆娘的,若誰不是這般,就自個兒回家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自行悔過吧。”

這話說得強勢,噼裏啪啦的沒個讓人插嘴的空,幾人面色訕訕的對視一眼,轉眼一瞧,好家夥,那位從京城放出來的大人聽得津津有味。

“……”

白仙來懟了個神清氣爽,帶著沈蘭溪往裏面走,“還是你家的澄哥兒教的好,我家那混小子,今兒一早用過飯,便賴著要來吃席,死活不去學堂,還說若是非要逼他,那他就自己去與先生告假。”

她說著哼笑一聲,“這話說得,缺失多年的腦子,今兒總算是找回來了些,他爹也就不攔著了,說是讓他來蹭蹭寒哥兒的喜氣。”

沈蘭溪:“……”

果真是親娘啊!

“白阿姊把春哥兒也教的好,那孩子一副熱心腸,性子也好,若不是他,澄哥兒哪能這般快的適應呢。”沈蘭溪端著長輩架勢,不吝誇贊那咋咋呼呼的黑臉小子。

白仙來聽得開懷,笑得爽朗,“阿妹說的是!”

毫不推辭的應下,她又道:“今日來得賓客不少,楚嫂嫂分身乏術,難免有不周之處,不過你也莫怕,跟著我便是,阿姊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

沈蘭溪眉梢動了下,笑得愈發甜,“那就多謝白阿姊了。”

兩人親密的行在前面,祝煊與那說不來話的三人跟在後面,一副冷月青松不可攀的模樣。

幾人行至廳堂時,裏面已然又許多人坐著等觀禮了。

肖春廿瞧見妝扮得珠光寶氣的沈蘭溪時,立馬跳出來尋祝允澄,沒瞧見人,搔了搔腦袋道:“咦!澄哥兒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