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祝家主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 腮幫子都動了動,憋出一句:“二郎媳婦兒……真是能幹。”

花嬤嬤贊同點頭,“老奴也說了, 但少夫人說, 受人之托自當忠人之事, 夫人將府中事宜托付給她,她自是得全須全尾的交還給夫人, 府中便是多花一文錢, 她都愧對夫人的信重。”

祝家主心裏忽的抽了一下, 有些難掩的落寞,“時辰不早, 嬤嬤忙吧,我且先走了。”

兩手空空的來, 又兩手空空的離開, 韓氏壓著心裏的火氣沒出聲。

好個庶女,竟是用這般法子防著她!

“你回院子吧, 不必留燈, 今夜我歇在書房。”祝家主簡單交代一句,擡腳往前院去。

“家主……”韓氏柔弱出聲。

祝家主停下了步子, 回頭道:“兩套夏衫,再加上去歲的, 也夠穿了,不可鋪張浪費。”

說罷, 便只身往書房去了。

韓氏停在原地,恨恨的跺了跺腳, 臉色鐵青。

家裏如何, 沈蘭溪不甚關心, 每日吃了睡,睡了玩兒,行在途中,雖是比在府中疲累些,但也更為自在。

一副牌,教著那倆父子花樣百出的玩兒了個遍,在生了要餓死師傅的苗頭時,總算是到了成都府。

十幾輛馬車打長街而過,引得行人紛紛駐足。

受沈蘭溪所累,祝煊新官上任還未放把火,名聲卻已大燥。那侯府出來的郎君吃不得苦,衣裳皆是綾羅綢緞,靴不沾泥,手不生繭,吃飯都用的是金碗筷。

沈蘭溪聽得這傳言,險些笑出聲來,只對面的人端坐,手裏的筷箸是當地人愛用的竹筷,著實冤枉的緊。

“郎君多用些。”沈蘭溪體貼的給他盛了碗老鴨湯。

“母親,我也要!”祝允澄見狀,連忙道。

祝煊瞬時斜睨他一眼,“自己盛。”

視線掃過他衣擺上的泥斑,又問:“上午又去田裏玩兒了?”

“隔壁的肖春廿喊我去的。” 祝允澄嘟囔一句。

肖春廿是知府肖大人的長子,虛長他兩歲,雖是長得黑,但兩人一見如故,十分合得來。

說罷,他又興沖沖的與兩人道:“今日他們在挖水塘,說是快到黃梅雨時節了,要早早挖好儲水灌溉用,這樣田裏的稻苗才能長得好,我還去幫忙啦!那田裏還有魚,肖春廿說,等夏收時那魚就長肥肥了,不貴還好吃!到時我買三條來,一條紅燒,一條糖醋,還有一條燉湯喝……”

一張嘴嘰嘰喳喳的不得閑,還抽空扒兩口飯,沈蘭溪被他念得頭疼,剛想開口,忽的外面傳來一道聲。

“澄哥兒!走,去打鳥!”

那說得眉飛色舞的少年也回應一聲,“就來!”

說罷,幾口把碗裏的飯扒了個幹凈,起身後還不忘與父母見了一禮,只那規矩模樣不過一瞬,便撒腿往外跑了。

祝煊瞧得額角跳了跳,評價道:“野得不成樣子了。”

沈蘭溪對他這話充耳不聞,她要如何說,她幼時也如此,怕是能把這俏郎君嚇壞了。

“一會兒給我拿幾兩銀子,得快些給他把學堂定下來,束脩交了去。”祝煊無奈道。

沈蘭溪托腮瞧他,笑得有些壞,“郎君想要銀子?求我呀~”

祝煊賬上的銀子都交給了沈蘭溪打理,身上僅有的一些,也被她那滿是花樣的牌贏了去,如今荷包掛在腰間,裏面卻是空空,只填了些驅蚊趕蟲的藥材。

外人只瞧見他錦衣玉食,卻是不知他身無分文,衣食皆依賴家中賢妻。

只這賢妻,著實愛使壞。

祝煊略一挑眉,透出幾分野,桌下的長腿猝不及防的勾住了她的,牢牢夾住,“鬧?”

“青天白日的,郎君這是做甚?”沈蘭溪故作矜持道。

祝煊輕笑一聲,也順著她的話,“不是要我求你?這樣不夠?要昨夜那般?”

一連三問,他的面皮著實長進許多,沈蘭溪也不遑多讓,被夾住的腳蹭掉了繡鞋,踩上了他的皂靴,挑釁道:“是啊,郎君敢嗎?”

終是烈火燎了原,那人無師自通的用她紓解後,整好衣冠去府衙了,只余一身燥火的沈二娘無能狂怒,恨恨捶床。

那個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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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來黃梅雨時,祝煊才把上一任按察使東丟西扔的獄案整完,成日瘋玩兒的小胖子也被他扔進了學堂,每日晨起練武後便往學堂跑,直至他下值時才回,養了一個冬的肉漸漸失了蹤跡。

沈蘭溪羨慕的緊,一個勁兒的追問他如何減肥的,還不忘往嘴裏塞兩塊臘肉,嚼得噴香。

祝煊聽得發笑,靜坐桌前看書。

祝允澄無語到崩潰,“我這是累瘦的!要給我多補補啦!”

沈蘭溪立馬搖頭,“不行!”

這倆字兒說得果斷又響亮,著實傷小少年的心。

祝允澄立馬委屈的癟嘴,“果真,你只喜歡父親,都不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