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枕函敲破漏聲殘(十二)(第3/3頁)
曲不詢緊緊盯著她。
沈如晚微微斂眸。
“對曾經的大師兄很好奇,所以就問問。”她平淡地說,“我對他不怎麽了解,但還挺佩服他的。”
曲不詢高高挑起眉毛。
“哦,”他頓了一下,像是短暫地凝滯了,“你是說,你佩服長孫寒?”
對別人說自己佩服一個死在自己劍下的大魔頭,似乎是件很古怪的事。
如果對面那個聽眾還湊巧是大魔頭的舊識,那就更古怪了。
沈如晚按下這種古怪的感覺。
“對。”是就是是,在這一點上她從來沒什麽好遮掩的,甚至於倘若有人直言不諱地問起她是否曾喜歡過長孫寒,她也會平靜地回答是。
可莫名的,當對面的人是曲不詢的時候,她又有些難得一見的遲疑了,話在唇邊抵著,又輕輕咽了回去。
最終她只是輕聲說,“他用劍很厲害。”
曲不詢凝視著她,驀然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原來,”他聲音幹幹的,“你之前說的那個你佩服又死在你手裏的倒黴蛋,就是長孫寒啊。”
……就是他啊?
沈如晚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想到了。
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麽好掩飾的,也沒必要掩飾,“對,就是長孫寒。”
曲不詢無言地坐在那裏,半晌提起茶壺,又給自己續上一杯,很慢很慢地喝著,半天沒說話。
沈如晚也靜默了一會兒。
“都是過去的事了。”她有些倦怠地說,“殺都殺了,沒什麽好說的了。”
曲不詢不說話。
他低著頭,一個勁喝茶。
“那你呢?”沈如晚忽然問他。
曲不詢一怔,擡頭看她,“我什麽?”
“長孫寒是壓力太大,那你又是為什麽喜歡喝酒?”沈如晚望著他。
曲不詢沉吟了片刻。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說,“誰能不喜歡?”
話語出口,他先一怔。
同樣的對話仿佛早已上演過一遍,只是當時和如今的氣氛截然不同。
沈如晚看著他。
“可你又為什麽要醉?”她輕聲問。
曲不詢和她對視,頭一次有些心不在焉地勾了勾唇角,像是一種敷衍。
他為什麽要喝酒?
一半是為隱匿身份,讓人沒法把他和長孫寒一下子聯想起來,還有一半,是為解愁腸。
與其說長孫寒死在她的劍下,其實倒不如說,長孫寒死於歸墟,死在他重新醒來,決心拋棄過往的一切、換一種活法的時候。
“那不如你和我說說,你既然不喝酒,又是怎麽對酒令這麽熟練的?”他不答,轉而問她。
沈如晚看了他一會兒。
她竟真沒追問下去,垂眸,想了一會兒,輕輕說道,“因為我姐姐喜歡。”
從前在蓬山,她跟著沈晴諳,在修行之余,鮮衣怒馬,什麽都試過,也什麽都懂一點。
多少年過去了,哪怕她再也沒碰過,再上手,還是懂一點。
曲不詢有點意外。
他揚了揚眉,正要說話,卻忽然頓住。
章清昱步履匆匆地從走廊走來,徑直走到沈如晚的面前,神色焦急,“沈姐姐,我有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