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4頁)

認真地看了一會兒,他小聲道:“他笑得讓我不舒服。”

何止是他不舒服,場中不少人臉孔都漲紅了。就在四周的喧囂聲越來越大,氣氛中,隱隱流蕩著一股一觸即斷的緊繃時,陳璋聽見了一道清冽的聲音:“殿下想不想讓他不笑了?”

那聲音很輕松,似乎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陳璋疑惑地望了過去,那人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說完,顧憑含笑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玩?”

……

拓邪大笑不止。

就在他的放聲狂笑,將許多人的怒氣給震得翻湧的時候,忽然的,場中響起了一道清脆響亮的童音。

那童音也在笑,笑得極脆,笑得極響。拓邪笑幾聲,他也笑幾聲。但顯然,這小童是不覺得有什麽好笑,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重復著“哈”這個字,那聲音稚嫩中,又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板正。這孩童的笑聲,和拓邪的狂笑一來一回,一唱一和……這一幕,怎麽有種無法形容滑稽?

拓邪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笑不下去了。

突然,一個盛朝的臣子給笑出了聲,隨即,整個場中笑聲四起。

在四下投來的目光中,拓邪慢慢閉上了唇,他雙眼如狼,狠狠朝陳璋望過了去。就在他瞪來的那一瞬,顧憑微微側過身,擋住了他的視線。

拓邪的目光落在顧憑身上。

陳璋小聲道:“他的眼神好兇。”

顧憑:“十一殿下害怕麽?”

陳璋懵懵地問:“我要怕嗎?”

顧憑一笑:“既然這麽問,想必是不怕的。”

“嗯。”陳璋挺直了背,莫名感覺心情更激揚了,“我還要做什麽呀?”

顧憑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拓邪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銳利得幾乎要把他刺穿。

他微微一笑:“現在,可以讓人給他送一壺酒,就說,拓邪王子渴了吧,不如喝杯酒潤一潤喉。”

陳璋歪著頭想了想,揮揮手,對身側的內侍道:“就這麽辦。你去吧。”

內侍瞥了顧憑一眼。隨即,他朝陳璋一禮,恭敬道:“是。”

還在低低哄笑著,用嘲弄的,奚落的目光,把北狄使團給看得坐立難安,一個個頭發都要豎起來了的盛朝眾臣們,突然看見一個內侍朝拓邪走了過去。

這內侍清清瘦瘦的,看著很不起眼,不少時常出入宮禁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這絕不是皇帝身邊的人。

只見他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壺酒。

他走到拓邪面前,執起酒壺,將他面前的酒盅滿上了。一邊倒著酒,他一邊輕柔地說道:“拓邪王子笑得口渴了吧,小人奉命來給王子斟酒,請王子潤一潤喉。”

眾目睽睽下,在北狄的使臣氣得紛紛喝叫出聲時,拓邪盯著那個酒盅,慢慢地笑了笑。

他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然後將杯口對向顧憑。令他可以看見那空蕩蕩的杯底。

盯著顧憑,他那雙碧透的眸子裏,緩緩露出一抹宛如野獸捕食之前,很輕,又透著森然的笑意。

顧憑平靜地跟他對視了一眼。

這個人,兇狠狡詐倒還是其次,主要是他還能拉得下臉。像這樣的性格,雖然為人所不齒,但在很多時候,他們往往比一般人都容易成事。

……不好對付啊。

沒過多久,幾十個赤烏衛齊刷刷地走了進來,肅然分列在兩邊。

眾人一見他們,就知是皇帝到了。

在群臣的見禮聲中,北狄的使團也站了起來,微微低頭,拳抵在胸前,以他們部落的姿勢向皇帝行禮。

剛才場中的風波,肯定早有人稟報給了皇帝,但是皇帝臉上沒有一絲異樣,那笑容還是他一貫的溫和,無論是看向北狄的使團,還是看向座下群臣,都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隨著皇帝落座,大宴正式開始。

樂奏舞起,一盤盤菜肴被魚貫而行的宮人端了上來。

一片恭賀祝酒中,皇帝笑著同眾人說了幾句話,又簡單動了幾筷,就起身離席了。

他離席,其他人卻是不能跟著退的。

這種宴會,顧憑真談不上喜歡,就在他一邊飲著酒,一邊漫無邊際都想著還要多久才能離場時,突然,他聽見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好生無趣啊!”

說話的是拓邪。

如果是自言自語,他的聲音未免太大了。

對上不少人怒目而視的眼,拓邪攤開手,挺無邪地道:“在我們部落,酒酣耳熱後,勇士們都會鬥上兩場。到最後,不是醉得起不來,就是被人打得起不來。那才真叫熱鬧。”他向後一靠,目光朝身後的北狄使團掃了一眼,笑道,“我們北狄的勇士們都喝得身子熱了,想要散散酒勁。諸君,我們比劃兩場如何?”

他竟是直接在宴上挑戰了!

不少大臣的臉色都沉了下來,有人冷冷道:“王子若想比,明日進了圍場,某自會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