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在這樣的懷疑下,孟恩當然遲遲不動。

顧憑盯著資料上的一頁:“當年負責給孟恩送詔令的人,都死了?”

護衛肅然道:“是。陛下三次下詔,共三名使者,其中一人舉家搬遷時遇匪,兩人是暴病而亡。”

顧憑道:“這詔令有問題。”

他說:“我懷疑,送到孟恩手上的詔令,是偽造的。”

皇帝這個人,可以說他多情,也可以說他薄情,但他並不是一個果於殺戮的人。這個人行事時,不到非如此不可的時候,他不會把事做得那麽絕。

下這樣的詔令,最大的可能就是逼反孟恩。

而逼反孟恩,對當時的皇帝來說,有百害而無益。

就說當年孟恩鎮守延郡的時候,南疆四面皆平。也就是後來孟氏一族被誅滅,繼任者又沒有孟恩的能力和威望,才會任由十八匪寨崛起,南疆王頻頻生事……直到陳晏帶著冠甲軍前去平亂。

要不是知道孟恩對南疆的重要性,皇帝也不會在孟後巫蠱案發之後,還為了安撫孟氏一族,只是令孟後遷居別宮,那一應待遇還保持著和從前一樣。

只是,孟後倒了,孟氏和皇帝之間的關系,就不可避免地有了裂痕。

那豫王一系幕後布局的人,應當也是算到了,不但皇帝對孟恩的疑心越來越重,恐怕孟恩心裏,也不再信任皇帝了。所以他拒不動身,固兵自守延郡,終於被順理成章定為謀反。

顧憑沉思了一會兒:“王顯明那邊,一直什麽都不肯說?”

護衛道:“是的,鄭旸還沒來之前,無論我們問什麽,他都一個字也不肯交代。如今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將他一並移交給鄭旸了。但據我們在府衙的人稟報,這人依舊沒有開口。”

顧憑點點頭:“好了,你下去吧。”

那護衛轉身離開。

沒過幾日,就到了廿八大遊會的日子。

陳晏這些天一直在忙著,直到黃昏也沒有回來,令人給顧憑傳了話,讓他先去看,等陳晏結束手頭的事務後,會直接去遊會找他。

這大遊會不愧是汝州的盛事,街上人山人海,幾乎比得上鳳都的花燈節。還有不少人是從別的郡縣趕過來的。護衛將顧憑帶到了一處樓閣的高台上,據說一會兒會有天舟遊行,這裏是最好的觀景之處。高台下面,早已被百姓給擠得滿滿當當了。

有人道:“今年這大遊會,可是近十年來最盛大的一次。”

還有小姑娘抓著壯漢的衣袖:“爹爹,人好多,我什麽也看不見。”

壯漢將她一抱:“沒事,等會兒天舟來了,爹爹將你舉到肩上。”

……

顧憑吹了會兒夜風,問道:“殿下是從哪兒過來?”

護衛:“清苑。”他看了顧憑一眼,“天舟遊行戌時方開始,清苑離這兒不遠,殿下必能趕到的。”

顧憑笑了笑:“走吧。”

護衛問:“郎君不在這兒等?下面人多,恐會沖撞了郎君。”

顧憑:“我去接一接他。”

站這兒幹等著,實在沒意思。

從清苑到觀景高台,需要經過一段河水。這是前朝時掘出的護城河。平日裏,池陵的很多百姓便會在茶余飯後,來此處散一散步。如今正逢大遊會,沿河的道路更是熱鬧非凡。護衛剛才說怕人多把他擠傷了,這個擔憂還真不是誇張。行道上黑壓壓一片,那幾個侍衛光是為了護在顧憑身邊,不被人流沖散,就擠出了一腦門的汗。

顧憑忽然停住步。

他有些怔。

人真是奇怪啊。明明之前陳晏外出征戰,或是有個什麽事一去便是數月半年的,他在秦王府裏,也覺得很平常,就算陳晏派人給他傳信,說什麽時候會去找他,他在等著的時候,也不會感到那時光過得有多慢……可是,剛才站在高台上時,他怎麽就覺得,一個人在那裏等著,真沒有意思。

太沒意思了,沒意思到,他非要逆著人潮走到這裏。

見他停了半天,一動不動,一個護衛走上前。

顧憑瞥了他一眼,他這目光有點奇異,和平常相比,似乎還有些空。

護衛問:“郎君,怎麽了?”

顧憑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道:“你們派個人去傳話吧,此地人太多,我就不往前去了,在這兒等著殿下。”

那護衛抱拳應是,跟顧憑身邊的幾個明衛交代了幾句,然後就朝清苑去了。

顧憑脫開人潮,走到河邊。微涼的夜風時不時卷起一縷鬢發,從他的臉頰邊擦過,又落下。顧憑似無所覺,只是一瞬不瞬,靜靜地望著那波光瀲灩的河水。

鄭旸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這一幕。

他的心忽然跳了跳。

這一跳,很急促。

得知今日是汝州的大遊盛會時,他本來沒打算湊這個熱鬧,但是傍晚回去時,卻下意識令馭夫將車驅到顧憑的地方。那門房說顧憑去看大遊會了。於是,他也駕車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