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頁)

陸青墨沒有說話,最苦的和最好的,在很多時候是同時存在、同時遇到的,如果一並忘記了,實在不公平,很可惜。

她離開前用各種方法為韓檢留下了幾百萬的資金與兩套房產,可是韓檢分文未動,三年後得知她的消息,韓檢幹脆地放棄職稱晉升的機會,拋掉一切,來和她過隱姓埋名的生活。

要是那個時候她像陸赫揚一樣失去所有記憶,也許就不會有今天。

“還記得你高三出國之前對我說的話嗎。”陸青墨將收下來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你說,‘姐姐,希望你自由’。我當時不懂,你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為什麽還會那麽說。”

“直到有天我從鏡子裏看了自己一眼,突然發現那張臉很可怕,像死人,我才知道你為什麽會那樣說。”陸青墨望著遠處的海面,“七年前你被綁架,不肯向他求救,那時候我覺得你瘋了,後來才想明白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置於那樣危險的境地,你不是在跟他較勁,你只是選擇了自己的人生,雖然失去了一些東西,但應該是值得的,對嗎。”

陸赫揚卻回答:“不一定。”

意料外的三個字,陸青墨有些疑惑,還想問什麽,林隅眠抱著塔塔過來了。

“讓舅舅抱一下。”他把塔塔遞給陸赫揚。

因為舅舅過於高大,塔塔在他懷裏像個小玩具,陸赫揚一手掌就可以完全托住。塔塔扒拉著陸赫揚的襯衫,張開嘴巴,露出一口還沒有長齊的小小乳牙,咿呀了幾句後,對陸赫揚喊了聲‘爸爸’。

“爸爸。”塔塔含糊地拉長聲音,“爸——爸——”

“是舅舅。”陸青墨糾正她,“叫舅舅。”

塔塔很執著:“爸爸——”

真正的爸爸剛收拾好桌子出來,韓檢拿起陸青墨剛收下來的那疊衣服,笑著說:“如果早上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媽媽,就一天都只會叫媽媽,今天正好是我抱她起床的,所以就只叫爸爸了。”

陸赫揚低頭看著塔塔,朝她伸出另一只手,塔塔馬上抓住陸赫揚的大拇指與小拇指,將他的手掌蓋在自己臉上,又拿開,睜大眼睛‘哇嗚’了一聲。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陸赫揚與林隅眠告別陸青墨一家,踏上回程。之後兩人在機場分別,林隅眠飛國外,陸赫揚回首都。

“我知道,你要見蔣文,是想問他以前的事,這些年你都在戰場上,趁這次回首都,去找想知道的答案吧。”林隅眠說,“你出事之後我想過很多次,想到我總讓你自己處理、做決定,是不是太不負責了。如果那個時候多關心你一點,多問一問你,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也許會。”陸赫揚微微笑著,“但可能不會比現在的結果好。”

算起來確實是這樣的,只有陸赫揚受了傷、失了憶,其余人都解脫,都自由,都毫發無損,是陸赫揚計劃範圍內一本萬利的買賣。

“還是覺得後悔。”林隅眠嘆了口氣,“是我沒有盡到責任。”

“那下個項目可以去投資時光機,回到過去,改變未來。”

林隅眠就笑起來:“真幼稚啊上校。”

落地首都是淩晨,陸赫揚提前跟宋宇柯交代了不用派人來接。機場大廳外空曠安靜,陸赫揚走到路邊,對站在一輛吉普車前等候著的alpha笑了一笑:“文叔。”

“上校。”沒有熱情的寒暄,但也不存在任何生分,蔣文拉開副駕駛車門,“上車吧。”

“回來有住的地方嗎?”

蔣文開動車子:“有,電大那邊。”

“去我家喝一杯吧。”陸赫揚調出導航,“我們一起喝過酒嗎?”

“沒有。”

“那看來我以前是個好學生。”

蔣文笑了下:“可能吧。”

這個家陸赫揚只在剛回首都的時候來過一次,林隅眠很早前為他買的,臨江大平層,大得有些冷清。

陸赫揚從酒櫃裏取了兩支酒,到沙發旁,打開其中一瓶,倒了一部分在醒酒器裏。蔣文站在落地窗前,不遠處江景璀璨,熱鬧的不夜城。

暖氣很快起效果,陸赫揚脫掉外套,將酒倒入酒杯。蔣文轉身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兩人一言未發,先碰了杯,喝到見底。

沒有對話地喝了五杯,蔣文開口:“過去這麽久了,為什麽突然想知道。”

“從進軍校開始,碰到的都是新的人,考慮的都是新的事,訓練、考試、戰爭、指揮,好像沒有過去的記憶也不影響。”陸赫揚開了另一支酒,“這次回來,遇到了一些人,想回憶時卻總大腦空白的感覺不太好。”

蔣文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什麽人,是指許則嗎。”

陸赫揚擡起眼,隨後喝了口酒。

“他好像對我有愧疚。”陸赫揚放下酒杯,“綁架的事爸爸給我復盤過,看起來只是政治鬥爭,但我想,爸爸知道的可能也不一定是完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