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如果你變成了一個信息素等級低下的白癡,理事長引以為傲的兒子就成了徹徹底底的失敗品,這種奇恥大辱比起喪子之痛,一定夠他惡心一輩子。”

腺體開始發熱著作痛,陸赫揚皺了皺眉,他的眼神還是清醒的,開口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許洺遇難的時候我在場嗎。”

唐非繹花了好幾秒才想起許洺是誰,他頓時笑起來:“何止在場,他當時就抱著你,我從倍鏡裏都能看見他的血噴了你一臉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陸赫揚得到答案。對應不久前才查到的那份精神科診斷報告,上面所描述的一系列應激障礙與失語長達三個月的症狀,原來是因為自己目睹了這樣的場景,所以後續才會有為期兩年的精神治療,在心理幹預下被洗去大部分記憶。

而說到許洺,唐非繹像是被提醒了:“啊……對,應該跟許則說一聲的,他最關心你了不是嗎。”

他朝旁邊的人擡了擡下巴,示意對方關掉信號屏蔽。夠了,時間正好,等蔣文他們重新搜到定位趕過來,只會在倉庫裏找到自己留給他們的禮物——變成廢物的陸赫揚。

唐非繹拿起手機,撥通許則的電話。

許則覺得自己被拆成兩半,一半面對著手術室,等醫生的消息,一半望著身後的電梯口,等陸赫揚到達。他盼望著陸赫揚下一秒就出現,以此確定對方是安全的。

“你先坐一下。”池嘉寒去拉許則僵硬的手臂,“手術沒那麽快的。”

許則回答“好”,然而說完之後沒有任何動作,還是站在那裏。

手機響了,許則的指尖動了動,立刻去摸口袋,連屏幕上的號碼都沒有看清就接起來,聲音急促:“喂?”

“讓我猜猜,你現在是在等人吧,親愛的17號。”

外面驟然響起一道雷鳴,幾乎將整棟樓都震得微微顫動,許則感覺心臟被捆著高高吊起,他從胸腔裏擠出一口氣,想說什麽,卻又聽見唐非繹遺憾道:“時間有點緊呢,聽聽他有什麽話要跟你說吧。”

許則的手指在抖,他把擴音打開,耳朵緊緊貼著手機。一秒,兩秒,沒有人說話,他只聽到呼吸聲,平靜又均勻。

原本還抱有僥幸,也許是假的,但那麽奇怪,僅僅是呼吸聲而已,許則卻瞬間分辨出是陸赫揚。

“呀,看來他什麽都不想跟你說。”

嘟一聲,唐非繹結束通話。許則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怔了片刻,他解鎖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好幾下才按準地方,點開通話記錄,找到陸赫揚最後給自己打來的號碼,回撥。

他像被扼住喉嚨那樣屏著息,聽電話裏一響又一響仿佛不會停歇的嘟嘟聲,直到變成忙音,提示他暫時無人接聽。

許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喪失了任何一種情緒。他不斷地回撥電話,放到耳邊仔細地聽,沒有打通就再打,一遍接一遍。

池嘉寒終於發覺不對勁,他摁著許則的肩將他轉向自己,問:“怎麽了?”

那張臉是蒼白的,沒有血色,看著冷,一敲就會碎的樣子。池嘉寒有些慌亂地提高聲音叫他:“許則?!”

吧嗒——手腕上的黃花梨佛珠手串毫無征兆地斷裂,十二顆佛珠雨點般散落在地,滾向四面八方。許則終於被拉回一絲神志,愣了愣,跪下去,一邊執著地聽著電話,一邊伸出左手一顆一顆地去撿掉落的佛珠。他的耳朵裏充斥著電話的嘟嘟聲和佛珠落地的吧嗒聲,別的什麽都聽不見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周禎拿著一紙病危通知書匆匆走出來:“許則,簽一下字。”

每個字聽起來都很模糊,墻邊還有幾顆佛珠,許則仍固執地撿,但視線奇怪地變得越來越不清晰,最後一顆珠子撿了好幾次都沒有撿起來。池嘉寒去拽許則的衣服,聲音裏帶著哭腔:“許則,別撿了!”

許則一聲不吭,跪在地上把佛珠撿齊,單手捧好攏在身前。目光發直地失神了兩秒,他終於擡起頭,池嘉寒看見他的眼睛,有些錯愕地怔住。

外婆的十二顆佛珠都撿起來了,陸赫揚的電話卻始終沒有打通。

“本來想多跟你玩一會兒的,可惜沒時間了。”唐非繹點了支煙,從陸赫揚的口袋裏拿出不斷作響的手機,“可憐的許則,永遠等不到你接他電話了。”

他松手,手機掉在地上,來電鈴依舊在響,陸赫揚垂眼看著屏幕上的名字。

按下插排開關,唐非繹將電擊椅的旋鈕調到最大一档,露出十分滿意的神色,陰沉地放低聲音:“再見嘍。”

滴——摁下開始鍵的瞬間,高強度電流通過貼片迅速爬進陸赫揚的皮膚,大腦的保護機制啟動,使他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疼痛,但身體肌肉的反應十分劇烈,以至於陸赫揚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閉上眼的最後一秒,視線裏是二十公分外亮著的手機屏幕,只是已經看不清來電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