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5頁)

“姜穗穗,這個名字我已經咽了太多年,每一次叫,你笑著擡頭看我,我都在想,讓我做任何事,拿我身上一切來交換,我也求之不得。”

姜時念早已經哭崩,她艱難站在他身體圈出的狹小囚籠裏,汗濕手指扭著他沖鋒衣的衣襟:“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我,我哪裏好,我連看你都不敢被你發現!我有哪值得你這樣?!”

她幻想過他高中時的一點點好感,輕描淡寫的關注,不會傷筋動骨的青澀朦朧。

她以為那樣已經是對高懸明月不自量力的奢望。

是啊,如果僅僅只是那樣,又怎麽會有如今赴湯蹈火的瘋。

從來也不是無跡可尋的,他從最開始,就那麽清晰地將偏愛攤開,是她太遲鈍太怯懦,踩著他層疊的傷爬出深井,觸到天光,可不曾回眸認真看過這個人。

她往前走一步,腳下都墊著無數個被丟棄遺忘在漫長時光裏的沈延非,時至今日,她卻仍然連直視他的勇氣都不夠,不問不聽,躲到天邊。

沈延非握住她伸過來的小臂,指骨鋒利青白:“感情能找到理由嗎?能有一個明確的起始?還是衡量的開關,太疼太孤獨的時候就隨時叫停?我熬過多少才能擁有,你拿一份離婚協議就要全部收回。”

“你說喜歡我,在乎我,許給我一輩子,都是哄我,是嗎?輕飄飄就能放下,有沒有一句,一個字可以讓我當真?”

他掌著她後腦,把她拉近,迫她擡起臉對視,彼此的熱紅和濕漉緊絞在一起,在爐火燒到幹渴的房間裏糾纏蒸騰,發出裂響。

“可我都信了,你把名字還給我,那我呢,你打算怎麽辦?把我隨手扔到哪?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準備等到我在協議上簽字才肯跟我見面?”

“沒有那一天,我活著就不可能,婚前協議都是騙你,從你靠近我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會讓你走出我身邊!”那雙眼黑沉冷郁,將人骨頭都不剩的侵嗜,他攥她手摁在自己跳動的心窩,咬她顫著的唇問,“還是我給你刀,你握著我手捅進來,最簡單直接。”

姜時念奇怪,人哪來這麽多的眼淚,要把心挖出來給誰看一樣,在她眼窩裏泛濫地湧,已經說不清酸疼還是激蕩,只是自己的人生隨他剜進身體的那些話,混亂地在眼前走馬觀花。

她在孤兒院跌撞生存,被蔣勛欺辱,大冬天反復被推進水池,瑟瑟發抖蜷到深夜,落下.體弱容易風寒高燒的病根。

她進了姜家,被惡毒言語一天天揪扯著長大,活在另一個人虛假的殼裏,看不清自己在哪。

她以為自己孤獨跑在茫茫黑夜,可迷霧裏的那一座高大燈塔早就矗立,是她不敢擡頭,懼怕那簇太過刺眼的光,然而她那麽多踉蹌無依的時刻,都活在他無聲燃著自己的光芒裏。

姜穗穗在千瘡百孔的時光裏存在了十年,世上只有一人知道銘記。

不是至暗,她始終有光。

這些光能把她從前吞過的苦澀都一筆勾銷,可是誰來勾銷沈延非的寂寞和奔赴,折疊在太多年裏的那麽多無望剪影,誰來給他撫平。

姜時念哭得直不起身,眼淚掛在下巴上,只會死死抓緊他的衣服,語無倫次解釋:“離婚協議是別人的,我只是寫上名字。”

不對……這有什麽區別,一筆一劃都是她親筆。

“是我下飛機不開手機,不想跟你說話,怕聽不到我想聽的。”

怎麽越說,越把人心碾成泥。

姜時念咳著,貼上前摟他:“我吃醋,害怕,沒膽子聽你愛別人,所以回避,我貪心自私,明明自己過去也亂七八糟,還希望你從始至終只有我,沈延非……我現在說愛你晚不晚,我不能和你對等,從前不能,現在……可能以後,我都沒辦法和你比,可我愛你,只這樣愛過你。”

她哪有過這種被拋上高空,再沉進深海的跌宕,她要把所有情感和熱烈都掏出來放進火爐,才能燒出跟他纏繞的高溫,她已毫無保留,她願意,也無所畏懼。

外面還有細雨淅瀝,遠處人聲腳步聲模糊雜亂,屋子裏爐中火苗澀然輕響,爆開赤紅的星花。

姜時念攀著他垂低的後頸,恍然覺得這世界已經收縮狹窄到只剩一個人的身形。

她花光力氣踮腳,唇顫巍巍貼在一起,不過一個主動的,極短暫的相碰,就有如一舉搗毀某道岌岌可危的閘門,那個人早就撐不住的恐懼熱望,剝離一切後的純粹愛欲,都熔鑄成原始野妄,扣著她脖頸推到門上,失控吮咬出淡淡鹹腥。

“再說一遍,”他冷厲逞兇,“剛才那句話,再跟我說一遍!”

姜時念隔著熱淚看他,頂著他惡狠壓迫的鉗制,摸他臉頰鼻梁,滑到嘴唇,落在喉結滾動的起伏上,感受動脈的劇烈鼓脹:“沈延非,我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