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8頁)

她也正常地含笑回應,偶遇關系好的,還會簡單開一兩句玩笑,進電梯跟大家擠在一起,她表情穩定,到上午拍攝的樓層後,她跟別人告別出去,一步一步走到長廊盡頭,進了基本沒人的步梯間裏,才終於低下頭,仔細看那張高中合影。

姜時念手指摸了摸中央的沈延非,再望向側面那個外形特征完全符合沈灼描述的黎若清,耳朵裏是喬思月口中所有串聯的線索。

哪怕理智在反復告訴她,就算巧合再多,現在的沈延非也不可能跟黎若清有什麽,可黎若清就是他高中愛過的那個人這件事實,她卻做不到全盤否定。

姜時念面對墻壁,仔細擦了擦眼周,確定不會露出異常,才收起照片,出去工作。

童藍在演播廳一見她就迎上來,她似乎天然敏銳,總是有意無意關注黎若清,扁著嘴跟姜時念抱怨:“念念姐,我剛碰見娛樂版的同事,她們正聊呢,黎若清剛離婚,怎麽一點看不出狀態不好,在杭州參加活動,禮服特性感。”

她還拿出手機給姜時念看圖,一張張翻,中途經過其中一張時,姜時念忽然按住她的手。

那上面是活動之前的一張私服抓拍,黎若清裹著長風衣,背後是這次活動主辦方安排的五星級酒店,參加的嘉賓都在。

酒店名稱露出了大半,姜時念清晰記起沈延非抵達杭州後,微信裏跟她說過,也住在同樣名稱的酒店裏。

姜時念用力掐了掐指尖,正好演播廳布景搭好,喊她可以上鏡,她收拾好狀態走到攝像機前,完成長達兩個小時的拍攝,等結束後,她一起身,才覺得微微頭昏,猜測是前兩天感冒還沒好徹底。

副台長從旁路過,看出她臉色不好,見著急的拍攝任務已經完成,就讓她先回家休息,專心籌備馬上要開始錄制的那期社會節目,生物學家兩夫妻正要被接過來,今天就上車了。

姜時念點頭答應,把相關材料一股腦都塞進包裏,趁中午返回望月灣,阿姨得知她會回來,做了滿桌的午餐,她沒吃幾口,實在咽不下,就請阿姨放冰箱後先回去,今天不用再管她了。

偌大別墅裏空下來,姜時念強迫自己小睡,做了亂七八糟的夢,她起床後坐在主臥的梳妝台前,把節目材料都從包裏抽出,連帶那張合照也夾在裏面,她不想多看照片,放進手邊抽屜裏,翻閱剩余沒看完的材料時,發現負責打印的同事粗心,有幾份重復了。

她依次撿出來,到最後多出來的那一份,是整摞材料最頂上的離婚協議。

姜時念為了對比有無差別,又從頭至尾重看了一遍,之前看的時候,心臟還沒有這麽疼,現在一字一字跳進眼裏,胸腔裏堵得根本喘不過氣。

這份協議是妻子準備的,雙方還沒有簽過名字,只有甲乙雙方代替,把自己從另一個人的生命裏摘清,冷淡決絕。

看到最後,姜時念臉色蒼白地伏在桌面上,隱隱發燒的腦中昏沉想著沈延非在做什麽,她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但直到自動掛斷也無人接聽。

在忙吧。

她咬著唇。

或者從前愛過的人現在遇到麻煩,需要他幫忙,就算無關感情,出於同情,他舉手之勞,也會伸手。

姜時念眼睛碾過衣袖,又打了一次,還是無人接聽。

她信他,信自己被愛,可表白的時候她也說過,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心有改變,她也不會死纏爛打,她害怕失去,卻早在最開始奔向他,就想好了飛蛾撲火粉身碎骨的結局。

她拿出自己貧瘠的,傷痕累累的所有去承接他,真有崩塌那天,她知道自己萬劫不復。

姜時念手裏還握著做記錄的筆,不自覺輕輕在那份多余的離婚協議上劃,最後一頁空白的簽名處,她像在孤兒院裏初學寫字的時候那麽認真,一筆一劃在甲方位置,寫上了代表她所有愛情的“姜穗穗”三個字。

寫完她怔愣看很久,又和從前上學時的壞習慣一樣,聽著課心裏想什麽,都要劃拉到筆記本上。

她筆尖不穩,在姜穗穗的名字下面潦草地繼續勾了一句話,等勾完,她才一凜,驟然清醒過來,坐直身體,把這頁紙扯掉團住,扔進腳旁垃圾桶裏。

姜時念緊閉起眼睛,厭惡地擦掉臉上濕痕,命令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沈延非不該做的事,他一定不會做,生死都一起經過,她不能自我懷疑到這個程度。

只是那些不受掌控的鈍痛,一層一層蓋在心口,蠶食她小心翼翼捧著的幸福,咬斷血管神經。

她不願膽小,怕卻始終如影隨形。

手機突然響起,姜時念以為是沈延非回電話,她手上濕滑一片,拿了兩次才握緊,屏幕上顯示的卻是台裏號碼。

姜時念合眼,用力清嗓子接聽,是副台長親自來電:“時念,情況臨時有變,夫妻倆不能過來了,目前台裏緊急開會討論的結果,一是放棄這期主題,但其他台早就躍躍欲試,肯定會搶,二是我們攝制組過去貴州,實地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