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4頁)

熱風裏裹挾的香氣似乎更重,絲絲縷縷侵入鼻息,姜時念踮著腳,不由自主擡頭回應他,唇齒交錯時,她重重起伏,皺眉問:“你媽媽再也沒回來過?”

沈延非眼中深光動了動,目不轉睛看她:“回來過一次,我十七那年,夏天,下大雨,我爸出去治療,偶遇我媽跟著後來的丈夫。”

他閑散的笑斷斷續續:“我本來學校有事,他硬把我騙去,想讓我出現換她心軟,結果很遺憾,我媽當面說這輩子最惡心後悔的事,就是跟他有孩子,把我生下來,如果當初,我隨便有點什麽病,趁還小的時候早早死掉就好了。”

這些長長短短的句子,裹住姜時念的記憶,猛然砸破一層最外沿的迷霧,掉落進她高一期末的藝術節,原定沈延非會配合的部分,他卻從始至終沒有過來,直到結束很久,她才在大雨裏隱約看見他身影,然後被社團同學推著去送花。

那捧碩大的鈴蘭,擋住她眼睛,她莽撞過去放進他懷裏,無意中擡頭,初次看清他陰冷寂靜的眼睛。

姜時念怔怔盯著如今的沈延非,那些畫面一幕一幕被當年的大雨沖刷清晰,她沒怎麽思考,幾乎是脫口而出:“是藝術節那天嗎?你當時沒來參加活動。”

她說完,耳邊世界,整棟別墅,院落裏薄霧縈繞的湯池,都被抽走聲音,褪掉色彩,只余下她面前不足一掌的距離,那雙已經跨越太多時光,被洗練得深不見底的瞳仁。

沈延非脊背抵著門,拇指撥過姜時念通紅的嘴角,沉默看她,要探進她眼底最不可觸及的盡頭。

她發癢,忍不住抓他手,指尖碰到他冰涼的婚戒,在他無名指指根的裏側刮到一點起伏。

是那一小片她從沒見過全貌的紋身……

沈延非不閃不避。

那時他親眼目睹她和別人訂婚,戴上別人的戒指,訂婚夜,他在她樓下守了一整晚,坐在車裏盯著她窗口,想過一切能把人硬搶來的方式。

甚至深夜最絞痛時,給她打了電話,他沒有出聲,只有呼吸實在忍受不了的泄露。

她在聽筒那邊,很幸福地笑眯眯問:“你好,請問是誰。”

隔天,他在無名指戴婚戒的位置刻了一簇花穗圖形,現在這個晚上,正在她看不到的昏暗裏灼灼發熱。

沈延非淡色唇邊慢慢劃開一點弧度,啞得厲害:“高中時候的我,原來你還記得——”

他剛吻過她的唇徐徐開合,清晰咬出一舉攪亂她心跳的那個名字。

“——姜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