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4頁)

【碰面真的是趕巧!騰沖就這家酒店規格最高,以沈家人那麽養尊處優愛挑剔,肯定選這個,只怪我沒早點發現,讓嫂子當面見到他們!哥你扣我獎金吧我跪了!】

許然說嗨了,還要超常發揮,沈延非已經聽夠,半垂的眼睫間,眸光低暗地滑過姜時念表情,淡聲打斷:“行了,就是家裏太靜閑的,晚上隨便找點事,讓他們明天一早趕回去,別留在這影響我和你嫂子蜜月。”

通話結束,別墅的門也打開,裏面燈光自動點亮,夜風緩緩拂過,吹動魚骨白紗,客廳到後門一路花束蜿蜒引道,通向院子裏單獨享有的私密湯池。

姜時念呼出的氣息隱約熱了起來,知道這棟別墅將代表什麽意義,她不想明顯表現,走進客廳後,還是先問她當前關心的:“你說從小到大,在沈家都是這樣?”

這就是沈家關系裏最不合理的一處。

她不解,在她的印象中,沈延非是絕對的天之驕子,無論自身還是背景都無可挑剔,當初在學校,他那麽多光環加身,沈氏的出身也都是放在前列的一條,讓多少人仰視也望而卻步。

沈延非反手將門關上,細細的風響仍然沒停,從院落氤氳的裊裊熱氣間夾著暖香撲進室內,讓人體溫隨之緩速升高。

姜時念沒聽到聲音,不禁回首看他,燈光映著彼此眼睛,在熱氣中一觸就相勾,她瞳孔輕顫想轉開,又被撫過下頜要求對視。

沈延非很清楚,今天進行到這裏,加上念念對他的信任,她或許可以不再追究,含糊掀過,但心裏永遠懸著不確定。

她任何的不確定,都是懸在他頸上的刀。

即使過去那麽不堪,根本就不想對她提起,現在這種情況,他也必須挖出真的,來彌補那些一次次對她的蒙蔽。

只要她不走,願意留下來做他妻子,說這些又算什麽。

沈延非靠著門,沒有往前走,攔腰把姜時念拉回來,在稠熱的氣流裏吻她嘴唇,來安撫那一刻被她錯身躲開的失重感。

“都是這樣。”

他近距離注視她,把深埋在土石下的心對她剖開一個邊角,讓裏面積壓的汙血淌出來。

“之前跟你說過,我爸近幾年在國外養病,他是那一輩的長子,沈家原定的繼承人,算是呼風喚雨長大的,太順遂了,性格養得傲慢暴戾,二十來歲生意場上得罪人,被算計出事,雙腿截肢,被爺爺判死刑,一個殘廢,永遠不可能再跟繼承沾邊。”

沈延非指腹壓著姜時念驚訝張開的眼尾,刮著她亂動的睫毛:“那年我應該是五歲,我媽跟他商業聯姻,純利益,有婚前協議的各取所需,不談感情,但是我爸愛她,可能方式錯誤,太極端了,把人越推越遠,他殘廢之後,對她看得更嚴,我媽果斷跟他提了離婚。”

姜時念像被割裂。

一半的靈魂在隨著他字字句句動蕩,另外一半,飄出身體在半空俯視,震驚於竟然有一天,她會跟沈延非親昵在這樣一個無人的角落裏,聽他願意主動講自己的隱秘。

這些原本與她遙不可及,她也沒有立場去追問和真正碰觸。

到這一瞬,她恍惚摸到了一點真正的沈延非,去除掉一切從容貴重,這個她從來看不清楚的人,揮開了一抹霧氣。

沈延非眸底的沉冷無聲鋪開:“沈家允許不了有損名聲的難堪發生,爺爺做主同意了離婚,我媽馬上再嫁,我爸之後就瘋了,可能我五官跟我媽多少相像,他一見我就崩潰,崩潰的方式,你可以想像,隨便想。”

他嗓音裏混著淡淡嘲弄:“他瘋魔到這個程度,沈家把他當最大忌諱,連同我也一起算進去,誰叫我流著他的血,他行動不便能回避,但我還手腳健全地活著,總會在人前出現,只要出現了,你剛才見到的場面,再任意疊加,就算還原一點。”

姜時念覺得自己在往深水裏沉,沒過口唇鼻尖,被剝奪呼吸,她喘得吃力,他就會忽然吻過來,像在壓抑著確認什麽,反復咬她。

“我除了姓沈,沈家和我沒有關系,恨不得撇清讓我劃出族譜,但又不想傳出去,讓人看這個所謂百年家族的笑話,”他笑聲輕慢,“爺爺忌諱我,是因為我爸,至於叔伯姑嬸的,是因為當初我爸當權時,對他們太狠太狂,以及看我被切斷了各種資源,等同於毀了,居然還能活得不錯,讓他們的兒子顯得尤其無能。”

姜時念不想讓他說下去了,但心被粗糲的繩索刮著,又不願意喊停。

她後悔自己提問。

卻也不能啟齒的慶幸,她見到了這樣的沈延非。

沈延非撥開她唇肉,含她溫熱的舌尖,靜靜陳述:“就這麽長大的,後來在美國生意做得太大,威脅到沈家一個重要區域的產值,沈家這些人也無能掌家,爺爺低頭去找我,提了我拒絕不了的條件做交換,我才答應回來,他們能不怕我麽,自己虧心,怕我報復,又永遠要受制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