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4/4頁)

他手上力氣不再收斂,隨性甩開門板,厚重木門被劇烈震動,“砰”一聲巨響著,重重拍在墻上。

喬思月嚇得渾身一顫。

她跟副台長商量好,硬拼方案,估計贏不過姜時念,不如冒險搶占先機,提前帶人來美國見沈延非,為他節省時間,說不定他就會順勢錄制,讓姜時念徹底斷了念想。

她到了以後,特意沒敢找鉑君的人,怕萬一認得姜時念,而是重金請了鉑君合作方,來給沈延非傳話。

但現在,她期盼的人已經來了,她卻只覺得一頭掉進冰窟裏。

之前見過的兩次,沈延非明明溫文爾雅,就算給姜時念撐腰,也都溫和。

“沈總……”喬思月慌忙轉過身,對上男人居高臨下的視線,眼眶不禁一紅,無辜地顫聲解釋,“時念有別的工作,就把這档節目分給我了,我為了讓您方便,所以才趕過來,想在這兒——”

沈延非就站在門口,半步沒有再往前邁,他眼簾擡了擡,依然是溫雅貴重的高潔,緩緩冷笑了一聲。

以為姜時念會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些灼燒感,還殘存著緊澀的酸脹。

他面無表情,垂下的眼中冰冷,側過頭唇間銜煙,拇指漫不經心般撥亮舊銀火機,在烈烈跳動的紅光中,吝嗇地開口,只扔下一句。

“哪來的,滾回哪去。”

一天後傍晚,姜時念錄完節目正在整理稿子,就被緊急請到台長辦公室,被苦口婆心告知,副台長擅作主張違規,徹底得罪了鉑君方面,現在鉑君不但拒絕了節目拍攝,連帶著整個市電視台明年投放市場的份額,所有商業相關,都將舉步維艱。

鉑君之前並未涉足傳媒行業,跟市電視台也沒有直接關系,但只要人家想,就能隨時隨地,輕松捏住命脈。

台長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年過半百的人嘴角都是裂開的口子:“時念,是台裏的疏忽,我跟你鄭重道歉,這件事處理的不好,你能不能再通過關系,跟沈總談一談,求求情。”

姜時念這才清楚來龍去脈,聽到喬思月瞞著台裏,擅自跑去美國,她眸光跳動。

沈延非那麽波瀾不驚的人……為這件事動怒了?

她反問台長:“沈總是什麽身份,您比我更清楚,他決定的事,誰還能求情?”

台長看向她,語重心長道:“鉑君方面說了,不想置誰於死地,如果節目還想拍下去,你們副台長和喬思月必須處分,訪談的主持人,只能是你。”

天色已經昏暗,姜時念走出市電視台大門,她一步一步,心不在焉往下邁著台階,走到一半,剛注意到天又在飄雪,細碎的雪絨往她額前睫毛上掉,很快又融化。

她呼吸著雪氣,腳步越來越慢,拿出手機握著,點開微信裏跟沈延非的對話框。

想問問他……

為什麽。

其實客觀考慮,一期寫好台本的節目,對於沈延非這麽忙的行程來說,不管誰是主持人,都沒有那麽大的差別,如果可以節省時間工序,在美國抽空就錄完,會省很多麻煩。

比起高效率,她這個假妻子的情緒,得失,恩怨,並不重要。

至少她覺得,不重要。

這也沒有違背婚前協議,反正她在提出邀請時,並沒有嚴格說,到底誰是主持人。

姜時念胸腔裏又空又滿,分辨不清情緒,她低頭,擡起手機,猶豫許久,還是輸入了一行:“你為什麽……要為這件事生氣。”

她知道沈延非不可能隨時看手機,沒有指望能馬上得到他的回復。

姜時念垂著長睫,繼續往下走,碎雪在眼前簌簌落下。

還剩最後一級台階時,她猛的站住。

一雙黑色西裝褲包裹的筆直雙腿,踩著滿地飄白,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甚至沒反應過來,就那麽愣愣地望著。

隨後,她眼前不斷掉下的雪忽然停了,她像是站在一個僅僅容納一人的微小結界中,無形的保護罩覆蓋下來,把她頭上風雪全部遮擋。

姜時念緩慢仰起臉,男人的手臂也隨之擡起,舒展張開的五指和掌心,穩穩停在她頭頂,遮在她眉眼間,任雪花落滿他手背。

他看起來疏淡從容,面對面,清冷低沉的聲音回答她。

“因為他們試圖剝奪——”

“我太太一個人單獨享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