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守靈(第3/3頁)

可齊楚臉煞白,狀態實在是不好,沈潮也不敢開玩笑了。

他哥現在簡直就像個病人,很需要照顧那種,“小顧知道咱爺爺這事了嗎?他不過來陪你?”

“我沒告訴他,他最近也很忙。你也別擔心了,我真沒事,過一會就好了。”齊楚覺得自己是觸景生情,想的太多有點焦慮,等這喪事辦完,他自己緩緩就好了。

沈潮哪信啊,架著他哥回了屋,把人摁炕上躺著了,“你別在院子裏守著了,我替你。”

“我真沒事。”

“我不信。”

沈潮坐在院子裏守靈,斟酌半天,還是掏出手機給他哥夫發了個消息,這種時候,顧西野要是不出現,他就得勸分了。

齊楚下午勉強睡了一會,結果做了一連串噩夢,嚇出一身汗,再起床的時候,就有點低燒。

吃了兩顆感冒藥,他又裹著羽絨服慢吞吞坐院子裏看棺材去了,任沈潮說破嘴皮子,也不回屋裏待著,背影一看就好像那固執又不聽話的老頭子,氣人的很。

這給沈潮急的原地轉圈圈,不得已給他哥從屋裏扯了個電熱小太陽出來,圍著齊楚吹暖風。

“哥你在想什麽呢?”沈潮嘗試著和他哥搭話。

“什麽也沒想。”齊楚坐著,像是一尊沉默又不漏情緒的雕塑,他此刻確實腦子空蕩蕩,該想的事前一晚都想過了,現在懶得再費力去考量。

“哥,你要是有心事,可以講給我聽。”

齊楚還是搖頭。

沈潮無力又挫敗,他哥倔強起來的時候有點油鹽不進,好像誰也沒辦法成為他可以信賴又依托的人。

齊楚好像本來就不是依賴別人的人,他像是一根空蕩又直立生長的蘆葦,迎風飄蕩卻不屈不撓,若是被刮倒,也只有直挺挺的摧折。

沉默地坐到了天色黯淡,齊楚晚上勉強喝了小半碗粥,吃了藥就又回到院子裏枯坐守靈,沈潮找來一條厚實的羊絨圍巾,把齊楚羽絨服裏漏出的脖子縫兒都厚厚封住。

他仰著脖子任由沈潮擺弄,眼前的人是沈潮,他卻想見別人,只不過封住嘴,忍著不說罷了。

院門外傳來響動,好像有誰開車到了。

車門的響動,急促的腳步,前院的狗嗅到陌生人味道汪汪不停。

齊楚豎著耳朵卻覺得這聲音熟悉。

他撩開靈堂的簾子,步履匆匆的顧西野就這樣出現在他眼前,伴著一天之內即將耗盡的最後一點日光,迎面走來,神兵天降般。

他身上還穿著禮服款的定制西裝,噴了香水,做了頭發,搭配領章領帶袖扣都精致的不得了,肩上掛著漆黑如鬥篷的風衣,整個人像是剛從什麽宴會上逃出來的王子。

而實際上,顧西野從慈善拍賣會上跑的著急忙慌,沒買到高鐵票,於是相當落魄地開了一整天的車,中途還差點沒油,千裏迢迢排除萬難地來找齊楚。

顧西野正慶幸自己趕在日落之前站到了齊楚的面前,沒有埋怨,也沒有質問,他只是輕輕攬住他哥的肩膀,目光相對,便知道對面人此刻所有的情緒。

“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句話像是大壩泄洪所抽出的最後一根攔截木,齊楚所有莫名的委屈和恐懼盡在此刻決堤,他像是終於找到停泊浮木的溺水者,眼淚爭先恐後地掉了下來,撲上去摟著顧西野的脖子不肯松手,也不肯擡臉,那是僅愛人可見的脆弱。

顧西野把他抱在懷裏,裹進風衣裏,輕輕安撫著,任由那落在脖頸的眼淚灼燒他的靈魂。

他緊緊抱著齊楚,瞬息間心疼到想把人安置進自己的心裏,卻還是沉穩有力道:

“我來了,哥,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