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第3/4頁)

在江南住了兩年,雍正四年,瑞初打算繼續南下,往粵地去。

彼時法喀已經致仕,他和海藿娜與瑞初、敏若等人同行,但同行之人卻還有舒窈和芽芽。

新帝對於火器所持的態度與他皇父不同,對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的研究,他不持支持態度,在軍中也更重視傳統的騎射訓練,只有水師,因為要面對外國船只、海盜的特殊性,一應火器配備還是如舊。

新帝的態度擺在那,舒窈可以堅持,又覺著沒必要,於是很光棍地安置好多年的老夥計,帶著芽芽跟著法喀和海藿娜就往江南來了。

和瑞初、敏若的隊伍合二為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粵地去。

法喀在雍正元年便已致仕,歷時四年,新帝於今年初提拔肅鈺為廣州將軍,肅鈺又坐到了他阿瑪原本的位子上。

舒窈此去粵地,是打算住上幾年了,新帝雖不喜火器,但對這位妹妹的功績還是認可的,在她離京之前賜下諸多賞賜,又好生安撫了她一番。

舒窈恭恭敬敬地謝了恩,領了東西出來,到了江南,悄悄問敏若:“老師,說好的好去處,您可不能反悔啊。”

“自由安排你的地方。”敏若睨她一眼,點了點她的額頭。

瑞初近年比從前更為忙碌,身上氣勢愈重,在敏若面前總是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聞此道:“十二妹且放心,總有你的飯碗的。”

舒窈笑嘻嘻地道:“就承二位的吉言了,這乍一閑下來,我還真是不習慣。”

至於敏若與瑞初私下做火器研究是為了什麽,她卻沒有深問的打算。

若說這世上一定有幾個人不會害她,在舒窈心裏,除了她額娘,便是敏若、雅南和法喀與海藿娜了。

這份信任彌足珍貴,敏若心中感慨萬千,忍不住揉了一把舒窈的腦袋,私下又叮囑瑞初道:“多做你十二妹的思想工作。”

瑞初點點頭,道:“額娘您放心吧。”

敏若拍拍她的肩,問:“如今肩上擔子重,累不累?”

瑞初以《楚辭》中的一句回答敏若的問題,“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敏若不禁一笑,眼中帶著欣慰。

遊山玩水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敏若並不操心瑞初的公事,只是在持續修正、編輯早年的手稿的同時,又叫蘭齊等人盡一切所能、運用一切資源給瑞初提供幫助,她手中早年積攢的人力也陸續都移交給了瑞初,瑞初並未推辭,擔著這份沉甸甸的信任,繼續挺直腰背走下去。

新帝手中沒有適合接管江南的心腹,卻會為了後人考慮。

弘暉曾被派到江南一段時間,求學、訪大儒名士,跟隨瑞初、舒鈺出入詩會,也與虞雲一起出入了不少宴會。

他少時對瑞初便總有著一番特別的仰慕崇拜,如今……看他與珍鈺端端正正跟在瑞初身後,試圖夫妻二人合力搶過行舟護法之位的模樣,敏若心道,這就叫——羊入虎口?

雍正十三年,瑞初重新回到京師。

彼時京中的九門提督、步兵統領與掌管京畿大營的人自然是皇帝的心腹,但同時——他們中也有瑞初在法喀的幫助下安排入京的人。

何況大營內的低階兵卒,已經不知被瑞初滲透了多少。

她在了解到雍正的身體狀況後開始改變戰術策略,壓下了在外動兵的想法,決定走上另外一條路。

她不好殺戮,亦不願以民刀鋒指向百姓,既有良機在,不如從京中開動。

設法令雍正將弘暉送到江南,並將弘暉帶在身邊教導,是她做下的,最大膽的決定。

但事實告訴她,這一步險棋,她沒走錯。

雍正十三年,喪鐘敲響之夜,京營兵士悄然而動,日月倏換。

以敦親王府和安親王府為踏板,瑞初提前聯絡了數家還算有勢力的宗室,他們都以為是抓住了一顆有膽量又好拿捏的棋子,豈不知這一局中,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還未可知。

京城九門嚴閉,待內城與外城再度連接時,皇城中已換了一番天。

君主立憲,這個概念第一次被帶入了歷數百年皇朝的紫禁城中。

內閣、軍機處經瑞初的手迎來了一番大清洗,組建為新內閣,以瑞初為內閣之首,宗親、八旗勛貴、朝中重臣以不同身份入內閣參議,大部分制度仿照英吉利的先例,在實打實地抄了幾家府邸,菜市場頭流了幾日的血後,這座京師選擇匍匐在不再年輕的公主足下。

瑞初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從清洗朝堂、學堂改制、組建科學院開始,一步步試探、推低京中群臣宗親勛貴底線,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瑞初的大刀,已經駕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什麽盟友、棋子,這分明是愛新覺羅家倒八輩子血黴,生出來的羅刹!

瑞初的叔叔、堂兄弟們罵聲一片,然而大勢所趨,沒有人能擋住瑞初的腳步,正如無人能擋住天下千千萬萬百姓站起來向前走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