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第2/4頁)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海藿娜提起心,忙問:“可是我們行事哪裏叫皇上看出不對來了?”

對瑞初和肅鈺他們那邊的事,海藿娜知道的其實並不多,但她對法喀何其了解,從法喀的態度上就知道孩子們做的事必然不安全,也對自己經手的所有人手布置愈發小心。

此刻聽敏若這樣一說,她立刻就聯想到瑞初和肅鈺那邊,頓時提起心來,反思自己是否有哪裏大意了。

敏若無奈搖頭,道:“不是你們……是安兒那邊。這兩年他的事情辦得太順了,朝裏的日子也太不穩當了。”

皇帝的疑心病哪講道理,前些年對安兒放心,是因為他就在眼前,埋頭在地裏辦事,如今安兒離了京,康熙自覺對他的掌控大不如前,又因新稻之事進展順利,怕安兒不知何時動了奪嫡的心思他還不知道罷了。

這局面如今是解不得,只能僵在那裏,江南諸事進展順利,但那是在安兒坐鎮的前提下,若是現在就將安兒拉回來,一場蟲害而主事之人沒有足夠的應對經驗與話語權,就足夠讓他們在江南兩年的心血努力都白費了。

所以安兒如今不可能回來。他不回來,又如何能讓康熙放心?

因此,敏若才說眼下是個僵局,但這局也不難解,等江南功成,康熙勢必會試探安兒心思,屆時只要他發現安兒並沒有留在京中進入朝堂的打算,一切猜忌自然迎刃而解。

只是如今卡著不上不下的這幾個月難捱罷了。

若單單只是猜忌,敏若頂多冷笑一聲,還不至於有多少情緒波動,偏偏康熙一邊猜忌,一邊還要和她懷念往昔,感慨年輕時候的故人故事,他倒是自覺句句皆為真情實感頗為煽情,可一邊是現實的猜忌,一邊是老來難得的真情流露,對著他這一份“真情”,敏若只覺著諷刺。

青團是康熙提起要吃的,敏若叫蘭齊弄了點艾草來讓小宮女做了,新點心的方子是她自己琢磨出來,叫烏希哈做了平常,調劑心情的。

每日應付康熙就足夠令她厭煩的了,若非海藿娜來,她今日是人都不想見的。

海藿娜聽了,心中氣急,又不能說什麽,只能咬著牙道:“姐姐,您和安兒受苦了……”

她是愛新覺羅家的宗女,又是大清子民,雖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隱隱猜到瑞初所求只怕“離經叛道”(她以為瑞初要造反自己登基)也並未發聲只做不知,但讓她說出康熙的壞話,卻還是有些勉強的。

這孩子也不知都腦補了些什麽。

敏若無奈扶額,幹脆拍拍她的肩,道:“那你就多留一會,我也偷個閑。”

這段時日朝堂不忙,康熙也不知吃錯了哪門子的藥,每日都想找人抒懷往事,只論年資算,敏若就是他眼下的頭號人選了。

哪怕沒有康熙的猜忌吊在那惡心著她,光是有個人三五不時地就來感嘆一句“三十余年了啊——”提醒她本人已經年過五十,敏若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

海藿娜在這,康熙便不回來,敏若能撈個清閑。

熬過今天,明天宜妃就要來了。

敏若兩邊使勁費盡心思把一心投在宮權上的宜妃拉來暢春園,可不是為了“敘舊”的。她與宜妃原也沒什麽舊可續,宜妃到了,還是快快替她分擔戰火是正經。

海藿娜不知那些,她只見敏若面帶疲態,便有些心疼,立刻應道:“我就在這陪著姐姐。外頭的事姐姐放心,出去我就與法喀商量。這麽多年,如何在朝堂、禦前立身,法喀還是懂的,姐姐只管安心就是,不必操心我們。”

敏若點點頭,眉心稍松,兩個女孩清脆如銀鈴響聲的笑聲隱約從外面傳進來,敏若隨口又囑咐了一句,“尹德與雍親王府結親,你們也要小心著些。”

法喀和海藿娜如今已在避嫌,就是知道其中的利害,聽敏若如此說,立刻道:“我們都記著呢,姐姐放心。”

敏若已數不清她今日“姐姐放心”、“姐姐安心”究竟說了多少聲了,忍不住望著海藿娜一笑,又按了按眉心,提醒道:“知道你們兩個謹慎,我又怎會平白無故再提醒你們一遍?……雍親王非池中之物,既然定下了這一門親事,留個好,對肅鈺未來也好。”

不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肅鈺那邊的位子只怕不穩當。只有早早讓那位未來的雍正爺認為鈕祜祿家“忠心可用”,肅鈺那邊才能進展順利。

事關未來,海藿娜更為傷心,連忙認真點頭應下,見她嚴肅的模樣,敏若不禁道:“真該叫舒窈看看你這會的樣子,她每次入宮,對我滿口都說‘額娘多溫柔’、‘額娘多疼她’,想來是沒見過你嚴肅的模樣的。”

海藿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低聲道:“舒窈確實是個可人疼的孩子,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