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第3/4頁)

如今甫見到蘭若,驚覺她與記憶裏悲痛萬分欲絕的模樣大不相同。許是在莊子裏生活安靜,蘭若通身氣度恬然寧靜,竟隱隱有些返璞歸真的意思。

但交談兩句,又發覺蘭若這些年並非只溺於神佛、於喪夫悲痛中無法自拔。

她大約是讀了不少書,又或許是在莊子上參透了許多人生道理,愈發可見通透豁達了。

秀若與阿克敦還在外地,阿克敦交接好手上的事務,年後就又要往黑龍江上任,今年這年她們是怎麽都折騰不回來了,但雲若在京中,她與蘭若年歲相仿,從小最為親厚,這些年也是她最關心蘭若,二人嬉笑打鬧悉如從前。

海藿娜瞧她如此模樣,才終於放下了心,也樂於將一些事情交給蘭若幫忙處理,她一直認為人就是要做事的,什麽事都不做,每日沉溺在舊事裏傷春悲秋,才會瀉耗精神。

蘭若能自己走出來,她與法喀都極為慶幸。

敏若聽聞,也笑了,“如此便好。”

若說她與鈕祜祿家幾個女孩有多麽深厚的姐妹情誼,那是談不上的。

她本身就是極難靠近的一個人,心防極重,能走到她身邊的阿娜日、書芳、黛瀾,每一個都是相處了許多年的。她在果毅公府住的時間過於短暫,並不能培養出多深厚的姐妹情。

但哪怕僅是站在一個稍有交情的尋常人的角度,她也希望那幾個姑娘能過得好。

雲若婚後稱得上是事事遂意,秀若的婚事、人生都是她自己爭來的,如今雖然忙碌操勞,卻從未後悔過。

唯有蘭若,青年守寡,她提出過如果有合適的人選,由她做主幫蘭若改嫁,宗室也不敢提出異議,但蘭若與普昌感情深厚,也不願走一程做人家媳婦的路徑,她便沒再提此事。

蘭若自己能看開,不溺於悲痛中,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海藿娜絮絮道:“馬上肅鈺成了婚,過兩年又是舒鈺。等把他們兄弟兩個都打發成婚了,我也算是功德圓滿,再不要操心這些事情了。”

看得出操辦婚事累人了。

海藿娜又嘆道:“京裏哪哪都好,故交親友皆在,又是故鄉,住著也熟悉。可總是想念斐鈺和肅鈺。尤其如今斐鈺有孕,我也只能多安排人過去,總是牽腸掛肚放心不下。”

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的風險實在太高,不說海藿娜這個親娘,敏若其實也放心不下斐鈺。

敏若只能安慰海藿娜,“好歹有肅鈺在,他們姐弟兩個還能相互扶持。回頭我看一看,能不能送一個擅產育的大夫去粵地,女醫最好,行事也方便,近處照顧斐鈺到生產,咱們也都能放心些。”

海藿娜忙道:“那就多勞姐姐操心了。”

敏若拍拍她的手,“本來也常安排各地義診,這回也不過是摻了一點我的私心進去罷了,不是什麽難辦的事。我不是她的姑姑不成?有什麽可稱‘勞’的。”

但聽海藿娜說蘭若與瑞初頗熟悉,敏若還是上了心。

那些年裏她倒是常叫安兒和瑞初去探望蘭若,他們熟悉也是應當的。

但或許是這幾年瑞初拉勞動力拉得太狠,活像個四處領養能幹活的牛馬騾子小毛驢的黑心農場主,只要有能耐、心性好,無論是有哪方面的才能她都不挑。

這會乍聽聞蘭若與瑞初走得近,敏若心裏莫名有種復雜的感覺。

瑞初不會要把蘭若也拉去幹活吧?

……倒也不算壞事。

你情我願嘛。

敏若摸摸下巴,一時不知若她的猜測是真,是該為瑞初又拉到幹活的人而高興,還是高興蘭若到底也上了瑞初的船。

她這邊猜測純做消遣,年底,康熙又禦旨晉王貴人為嬪位,賜號“淳”。

而同時,因為永和宮烏雅氏之過而在十月的皇子晉封中失去姓名的四阿哥,又被康熙以“忠孝”晉為雍親王。

倒算是前朝後宮雙管齊下的喜事,與新任雍親王相比,同時康熙晉封雍親王似乎也釋放了一個信號,八阿哥一系立刻開始為至今還在府內閉門讀書的十四阿哥走動。

康熙本來是有寬恕小兒子的意思,但八阿哥一系為他走動,這一點就讓康熙的心情不大美妙了。

於是本來年前就要解的禁沒了聲音,大約是要拖到年後去了 。

在禁足中過了一個年,雖沒什麽深重意義,但臉丟的比較大。

敏若深藏功與名。

如今的時機太巧,四阿哥封親王、蓁蓁那邊康熙又用得到霍騰,再過兩日楚楚也要抵京——被永和宮和烏雅家的變動驚動,遞折子,以新年朝見為由請求回京,康熙也允準了,如今車隊已臨近京師。

如此大利情形下,十四阿哥若再解禁,烏雅殊蘭自然不可能消停,再折騰一場,書芳還招架得住,敏若卻是最厭煩那些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