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第3/4頁)

然後禦前一個素日伶俐、近來頗為得臉的小太監便笑著念起胤禮近日在安兒的指導下做給成舟做的情詩。

倒不是什麽少年慕艾、一見鐘情的把戲,而是胤禮抱著既然未來福晉已經定下,就好好經營關系的想法才做的詩。

原因也很簡單,他打聽到未來福晉與十嫂潔芳素來要好,便登門打聽。

這些年下來,新稻種種植會遇到的各種難題都逐步被攻破,今年大部分稻子都長勢良好,只剩下一個不頻發的重點難題還沒有解決。

安兒想著如今芽芽大了些,再不帶她出去見見外面的天地,只怕日後機會就不多了,因而今年和潔芳發狠研究,想要今早將新稻種之事解決,然後好領出去推廣稻種、試種北稻的差事,帶著芽芽出去走一走、見一見天地遼闊。

胤禮過去的時候夫妻倆正埋頭苦苦研究,聽他說起這件事,潔芳仍然忙著,只告訴他:“成舟至真至純至堅之人,你只需以真心打動她即可。”

安兒則來了興趣,知道胤禮是想要盡快與未來福晉拉近關系——那和他當年追媳婦也沒啥區別啊!於是摟著胤禮的肩膀到一邊興高采烈地分享不少追妻小知識,教學倒是其次,主要是秀恩愛。

他與潔芳的愛情故事,不說敏若、瑞初與虞雲、霍騰幾人,就他這些玩得好的兄弟們,九阿哥、十三阿哥、十七阿哥都聽過不知多少遍,就是最年長正經的四阿哥都對其中的重要情節倒背如流——安兒的分享欲和秀恩愛的欲望不是一般的強。

胤禮一開始聽著羨慕向往,後來越得耳朵都出繭子了,就開始覺著煩。

架不住安兒會玩、樂意帶他玩、給零花錢也出手豪爽,胤禮是不想聽也得聽。

但如今想到自己馬上要娶福晉了,胤禮聽安兒的愛情故事時就用心不少,不全看在零花錢的面子上了,一面聽,一面還在心裏細細琢磨分析。

寫情詩這個法子就是安兒交給他的,不過他的詩寫起來還是收斂含蓄不少——畢竟他和成舟也不熟,甚至直到現在都沒見過成舟一面,只是從旁人口中聽說過成舟的種種,在心裏隱約構建出一個清冷持重的少女的形象。

這種前提下直接寫情意綿綿的詩詞過去,他也怕叫成舟覺得他輕浮,因而詞句情感內斂,倒有示好甚至許諾盟誓之意。

……反正敏若聽了,感覺胤禮那不是在寫情詩,是在邀請人拜把子。

康熙本人亦頗通詩詞,聽聞不禁發笑,然後又聽說胤禮近日在阿哥所裏埋頭苦讀,搖頭笑道:“他這詩裏半點不見情意綿綿,可見是沒那天分,再讀多少本舊詩詞只怕都無用了。”

一面說,一面臨時起意,要去阿哥所瞧瞧。

然後便與敏若和書芳在門口相逢了。

若論多疑,天下何人能勝過皇帝?

與她二人忽在門首相逢,康熙便覺不對,面色微沉,然後見了門口宮人和書芳的表現,心中猜疑頓起。

然後一言不發地擡步往裏走,也不顧書芳此刻逾越聖駕之罪了,他們進去之後便見庭院內一人也無,一片清寂。

康熙蹙眉打量時,書芳已疾步上了台階,伸手去推門,發現僅以她的力氣無法將門推開,渾身輕顫、哆嗦著命人:“把門給我撞開!”

他看書芳一眼,又打量敏若,見敏若眉心微蹙、抿著唇,眼中似也有幾分焦急憂慮之色,便問道:“怎麽了?”

“才書芳同妾在宮中——”敏若剛起了個話頭,那邊殿門已經“砰”地一聲被撞開,霎時間只見殿內一片狼藉,原來那門方才竟被從內用桌子牢牢頂住,怪不得書芳一下沒能推開,還得叫宮人撞開。

康熙不禁也被吸引了注意,蹙眉擡步,未等上了台階,只聽剛剛進入殿中的書芳猛地爆發出一聲尖叫,他皺眉擡頭看去,便見書芳在明間靠在宮人身上渾身哆嗦,不斷深呼吸,好像隨時能夠昏厥過去。

他立刻快速入內,敏若亦疾步跟上,一入殿中,眾人只間寢間內床帳輕垂,榻上人影隱隱,地上竟還散落著幾件衣裳,有宮女的紫褐色氅衣,還有太監的灰色褂子。

空氣中飄散著若有若無的甜膩香氣,炕桌上還有未及撤下的酒菜,康熙面色瞬間陰沉下來,沉聲喚:“來人!”

帳內的兩個人影方才忽然聽有人破門、動靜巨大,然後又有如此威嚴的聲音命令,不禁都驚慌起來。

哪怕那二人的動作極為克制,可康熙、敏若、書芳包括跟隨來此刻走在前面先跟著入殿的心腹宮人,哪個不是久歷世事的人精?輕而易舉地便從他們的動作上看出了不對。

康熙皺著眉眼神示意梁九功與魏珠上前時,書芳已甩開宮人顫著身子又急又快地並步入內,顫著手用力一扯床帳將帳子拉開,途中還順手抄起了暖閣中插在瓶裏的雞毛撣子,雞毛撣子上的羽毛也在顫動著,此刻是個人就能看出書芳內心的不平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