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第2/4頁)

可惜德妃顯然是“阿彌陀佛”口中過,半點慈悲不過心,所以這種法子是完全行不通的。

執念不除,偏執愈重,德妃已自己走到萬丈深淵前,卻還渾然不覺,並毅然拒絕了蓁蓁伸過去的手,堅持一條路走到黑。

如此作繭自縛,自甘沉淪,何其可悲;以惡對人,處處算計,無論恩怨只為自己私利便任意妄為傷害無辜之人,何其可惡。

敏若淡漠垂眼,困在宮裏的女人可憐,但她並非佛祖菩提,不願時刻以德報怨,又怎會憐憫曾想要不利於她之人。

值她憐者,憐之;值她愛者,愛之;值她幫扶者,幫扶之;值她恨著……不好意思,一般人都不配讓她有那麽激烈傷身的情緒,所以以直報怨,回報之,然後漠視便可。

姐的情緒很高貴,他們不配。

對德妃,便只嘆一聲,可悲吧。

書芳出手必定一擊必中,此番不刮下德妃的一層皮,此事是絕對不能了的。

小爐子上架著的壺咕嘟咕嘟又燒滾了,茶香伴著水霧氤氳而出,敏若見杯中茶見底了,眉目平和地伸手去提壺。

書芳凝視著她幾十年如一日平和慵懶的眉目,將萬般言語都壓回了心底。

雖然清楚敏若手腕不俗,行事幹脆遠勝於她,但此刻,她還是不願說出那些更深的陰私算計,打破這份歲月靜好。

確認書芳心裏有數之後,敏若收回對此事的關注,開始安靜等待著接下來的熱鬧。

——指交代迎夏如非事有變動,則德妃以及書芳方面的動作都不必特地稟報與她知道。

她也想看看,書芳將計就計能翻出個怎樣的花樣來。

這初冬對康熙來說注定是多事之時,他既為前朝政事操心,內又為兒子們的野心勃勃與爭端而煩心,同時身子又不見大好,比往年添了許多疾症,手眼不似舊年利落,令他煩憂至極。

與成舟成婚的人選他其實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無論從哪方面看,胤禮都是最好的選擇,或者說是唯一的選擇。

若能靳成舟能成,則她的功績亦將成為愛新覺羅氏的功績,若她不能成,看在其祖盡忠一場的份上,嫁給胤禮,安親王府足夠庇護她。

且那本《治水疏略》他後來又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越看越覺著可行,既然可行,他自然不可能叫靳成舟去做了側福晉,從此困在內宅一生——若真是錯失良才,豈不是他的損失?

德妃的算計確實令他不喜,但康熙心內又諷此是婦人淺見,倒也沒有那般氣惱。

不想轉眼之間,德妃就迎面給了他一“大棍”。

月初,康熙對外放出了將要給胤禮賜婚,定已故靳文襄公之孫女靳氏為安親王福晉,命欽天監測吉日頒旨,又命內務府籌備成婚諸事宜並修繕安親王府為夫妻二人婚後所居。

此意一經傳出,書芳就知道,有人要坐不住了。

板上的釘已釘進去一半,馬上要木已成舟,德妃如今再不動手,等正式頒旨之後,她就再沒有機會了。

所以哪怕她安排在阿哥所的人目前為止毫無進展,她也要下猛藥、咬牙一搏了。

未過兩日,阿哥所胤禮的院落房屋中。

看著被揪出來跪在堂中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和小宮女,還有一臉茫然在他額娘的雞毛撣子之下抱頭鼠竄嘴裏邊喊“毓娘娘救命!”的胤禮,康熙只覺太陽穴直跳,沉聲喝道:“好了!”

敏若匆匆將胤禮攔到自己身後展臂擋住書芳,然後側頭問:“太醫怎麽還沒來?——你別嚇著孩子。”

書芳氣得額頭上青筋分明,指著只穿了一身寢衣這會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的胤禮,“姐姐你休要護著他!皇上——”

“好了。”康熙沉著臉道:“你也靜一靜心。貴妃說得不錯,等太醫來了先給胤禮看看再說。這個——”

他面色沉、眼神更冷地看了眼地上跪著的小太監,張口道:“拖出去——”

“皇上!”敏若定定道:“此事有疑。”

她頂著康熙陰沉的面色,堅定地道:“妾與書芳之所以前來,是因有胤禮身邊宮人匆忙跑去報信,說胤禮……說胤禮要強迫身邊宮女行事。然等妾和書芳趕來,卻在門外碰到了您,然後呢?”

然後他們一起進了胤禮的院子,外頭碰上兩個好像盯梢的宮人,急急忙忙要往裏跑而不顧行禮,書芳顫著聲喊人將那兩個宮人按住,然後一陣腿軟,又顧不得休息,急命心腹架著她往裏走。

她今日未曾上妝,敏若與康熙都當場見到她臉色瞬間發白,嘴唇與指尖都在輕顫,在這一點上,必須要被表揚書芳的演技。

康熙來這邊的目的倒是簡單些——本來今日政務不多,藏書樓之事議出了結果,另一邊胤禮和成舟的事也定了下來,康熙心情不錯,便到禦花園賞花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