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第3/4頁)

在宮裏,海藿娜自然是對敏若言聽計從,聞此,便將本來準備奉與太後的禮物都交給了蘭杜,然後緊緊握住敏若的手,道:“姐姐,我們回來了!”

敏若拉著她在暖閣炕上落座,這個時節,敏若宮裏喝白茶多,海藿娜淺嘗一口,不禁長嘆:“多少年沒喝到姐姐宮裏的茶了。”

可不是,自康熙三十九年她與法喀離京始,至今也有小十年的功夫。

敏若道:“往後可以如從前一般時常入宮來找我了……雖說塔爾瑪她們也常入宮,但你知道,宮外府裏,我還是唯獨只惦記你一個。”

海藿娜露出個頗明媚、極似少年時的笑,眼圈卻隱隱泛紅,她道:“這麽多年,姐姐最疼我,我心裏知道。”

而鈕祜祿家子弟當中,除了法喀這個親弟弟,姐姐唯一親近信任些的,也唯有從前在宮中行走時間長、打的交道多些的富保。

其余與顏珠、尹德、阿靈阿,都談不上親切交心——因為知道敏若真正與人親近是什麽樣子,海藿娜才看得清敏若對大半個鈕祜祿家的態度。

也因此,她這些年在外,便常惦記敏若身在宮中,看似周身兒女學生環侍,但娘家卻連個走動的知心人都沒有。

尤其這幾年,聽說從前在永壽宮入學的公主們先後都成了婚,離京的離京,還有的雖未成婚,卻在宮外有了差事要做,而安兒忙於稻種、瑞初遠離京師,她心中才愈發惦念敏若。

她總是怕敏若孤單。

好在,他們終究是回來了。

水師丟了就丟了,以如今的形勢,做在外領兵的一方大員和京師中的天子心腹近臣,也沒什麽區別。

一朝山陵崩摧,朝中換新日月,都是個退下來的結果。

看海藿娜神情頗復雜,似有些悲楚,又像是滿足與灑脫,敏若多少能猜測出她心中所想,有些寬慰又有些無奈地道:“我在京中很好,處處都好,蘭杜蘭芳陪著我呢。”

“多虧有杜姑姑和芳姑姑。”說起這個,海藿娜不由道:“若無她二人守著您,法喀與我在外只怕更擔心掛念。孩子們大了,陸續成家立業,不能再守在您身邊,過慣了兒女承歡膝下的熱鬧日子,您怎麽受得了呢?”

我挺受得了的,沒有孩子的日子其實也挺快樂。

灑脫本脫敏若心中默默道,然後海藿娜並沒給她解釋的機會,又破涕為笑,道:“幸而如今我們回來了,日後我定常常入宮陪伴姐姐。”

“有空也可以去微光走走,蓁蓁聽說你在粵地常帶領斐鈺與官眷入營勞軍、慰問軍屬,還極擅弓馬火器,對你向往已久。”敏若道:“左右家事不多,舒鈺又大了,常出去走走也開心。”

知道蓁蓁是何人,海藿娜道:“溫憲公主實在高看我了,這些年在外,聽著公主們的作為,我才真是心向往之呢。”

敏若道:“行了,就別相互吹捧了,她又聽不到。……我與你說件正經事。”

海藿娜忙端正態度,“姐姐您說。”

“肅鈺的婚事,這兩年那邊有沒有苗頭?”敏若道:“你們可不知道,就這一月間,我這永壽宮和顏珠他們府裏有多熱鬧,一個個都是為肅鈺的婚事來的。”

海藿娜不期敏若忽然說的竟是這個,微愣一瞬,旋即連忙道:“姐姐放心吧,如今我們回來了,這些事我來處理。”她知道敏若一貫厭煩麻煩,想來這段日子也被煩得不輕。

然後方無奈地道:“肅鈺那小子,我看是生來就沒長情竅!這些年,心悅他的姑娘也不是沒有,有的連姑娘家的矜持都不要了,主動與他表明心意,他竟還聽不懂!”

這年代,女孩再怎麽勇敢地直接表明心意,也總歸是委婉兩分的。

就是這兩分委婉,直接撞到了鋼鐵大直男的短板上。

反正直到上一次通信,她與法喀照例詢問肅鈺終身大事,肅鈺的回答還是“兒處無狀”。

什麽狀?症狀嗎?合著這年頭和姑娘情投意合成個婚還成了病了?

提起這個,海藿娜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與敏若道:“他阿瑪當年與我相處一套一套的,怎麽他就跟傻子似的?!”

這絕對是親額娘才說抱怨得出的。

敏若忍俊不禁,隨口道:“還是沒碰到呢,你看安兒當年咬著牙這個不喜歡、那個不願意,和有心的姑娘說兩句能把人氣得眼睛冒火星子,遇到潔芳還不是乖乖認栽,如今京裏眾口交贊的好男人、好夫婿都是他,讓人哪還能想起十年前命婦官眷們對他的評價?”

想起安兒與潔芳順利美滿的婚姻,海藿娜心中終於聊有安慰,道:“若肅鈺也能有安兒那個命道,真是皇天菩薩和祖宗一起保佑了。我也不求他媳婦是什麽出身,宗女高門我認、旗人也好、民人我也認!無論怎樣,我和他阿瑪總能想法子叫他如願,只是他別一直不開竅,叫我們怪擔心他孤獨終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