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第3/4頁)

如果康熙真動了要將書芳那可能的兒子過繼到安王府一脈的心,那她決不能讓書芳一直被瞞在鼓裏。

可如今問題有二,一是她也僅是猜測,心裏雖然斷定,但沒準萬分之一的概率、小貓碰上死耗子他就不是呢!屆時告訴了書芳,豈不是叫書芳白著急一場。

二來,書芳如今還懷著孩子呢,這種可能會使孕婦心神激蕩、甚至陷入抑郁情緒的消息,她屬實是有些不敢說。

敏若難得地糾結起來,一連糾結了幾日,也沒想出個結果來。

眼見年下了,宮裏各處都忙。內務府趕早將敏若要的頭面首飾打造了出來,用花紋繁復喜慶而不俗套的蒼青底色銀紅暗紋錦盒裝來,一盒盒擺在殿內打開,一時只見珠光熠熠,一顆顆圓潤生光的珍珠不染一絲塵埃,被鑲嵌在金銀之上,恰如眾星捧月一般,光輝集聚,堪與皎月爭輝。

三只盛放頭面的盒子一打開,便是在敏若身邊見慣了世面的蘭杜也不禁細看了許久,方感慨道:“這回的珍珠成色堪稱極品啦。內務府的人做得也用心,瞧那花絲掐的蝴蝶,又輕又精巧,若是戴在頭上,人一舉步,蝴蝶跟著輕顫,遠見還以為是人招來的真蝴蝶呢。”

敏若挨個巧了,見都做得用心,囑咐迎夏:“這差事辦得用心,該多給他們些賞錢才是。眼看也過年了,就用那如意紋紅紙包去,討個好意頭吧。”

迎夏笑著應下,道:“您放心吧,奴才省得的。”

敏若點點頭,“戴的就給她們三個送去吧,手鐲留著,等過年時候再分。”

那些珍珠自然已經進了瑞初和斐鈺的口袋,瑞初素日不喜佩繁重飾物,這回卻叫內務府用那珍珠制了一串十八子手串,點綴著珊瑚碧璽珠,隨身做壓襟佩戴。

若問緣故,無他,額娘送的爾。

安兒對這些珍珠啊、首飾啊自然是不感興趣的,但還是下意識纏著敏若撒嬌,他和瑞初、敏若兄妹母子這麽多年,相處的習慣早定,便是到七老八十了,若敏若還在,恐怕他也會下意識地跟敏若撒嬌爭寵。

敏若便隨手送給他一塊琺瑯彩嵌米珠的懷表,安兒本來就不是為了東西撒嬌的,雖然懷表價值遠遠比不得瑞初得那些珍珠,他也並未不平不快,高高興興地收下了,然後擠眉弄眼地擺弄著懷表與妹妹炫耀。

瑞初端正坐在一邊,手好像不經意地撫上胸前領下的壓襟,如果她沒有神情溫和地對著安兒一露小牙,這個“不經意間”的動作可能會更可信些。

這兄妹兩個,如今也就是在彼此面前還會如此幼稚了。

敏若一時無奈,忍俊不禁,命人端出兩碟二人喜歡點心來,一人發了一碟子,“快別鬧了,吃點心吧。”

過了生辰,瑞初對外愈顯沉穩了。康熙在成功封她固倫之後可謂志得意滿,今年謁孝陵還獨獨帶上她過去溜達了一圈。前頭才有被收拾過的同行先例,也沒有哪個頭鐵的敢站出來打響對康熙宣告“此不合禮法”的第一槍,他們那邊推脫、商量、猶豫著,康熙已經快速命人按照固倫公主出行的品級備好了儀仗,然後帶著女兒在欽天監測算出來的好日子裏快速離京。

對禦史台來說,整個就是一個:猝不及防→可算走了→這事我不用管了吧。

不想管,大家都是十年寒窗十年苦讀出來的,為了爭一時義氣、一時頭鐵得罪皇上實在沒有必要。

不就是帶公主去謁陵嘛,公主也不可能上去給先帝酹酒,也不可能祭拜天地。沒有這麽大的動作,那就不算失禮,那他們不管也沒什麽啊!

就當皇上捎上閨女出去遊玩了……吧?

好在康熙還是靠譜的,他雖有些震懾考驗朝臣的意思,卻不可能把他們往撞柱死諫的路上逼,他也知道不能將女兒擡得太高,若將瑞初捧到風口浪尖上,對她日後反而不好。

誰說皇帝不會為人考慮?只看在他心裏,那個人夠不夠格讓他為其考慮周全罷了。

總得來說,將瑞初帶去孝陵、到先帝靈前溜一圈,在他酹酒的時候讓女兒在旁邊念兩段祝詞那是給女兒增光長面子,讓有些自作聰明之人知道,他閨女他自己疼,別一天沒事閑得總揣測他是不是搞捧殺那一套通過搞閨女搞法喀和敏若。

他就不必明白,那群人怎麽就那麽“聰明”?擅忌忠臣、妄疑良將、連枕邊人和自己兒女都要算計捧殺,他看起來很像那種昏君嗎?!

他目前的行為,就是在表明他的態度。

同時也是再次震懾朝臣宗室。

看看,他已禦極三十四年,不是只能坐看朝局紛爭的幼帝、也不是前朝那些昏聵之君!這寰宇之內九州之上他為主宰,他要帶著他的公主謁孝陵祭先皇,誰也不能阻攔,哪管合不合禮法?這普天之下他就是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