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第2/4頁)

敏若點著頭,垂眸不語。

皇帝這職業在敏若這的印象分為負,自然也談不上什麽信任康熙,只是這幾年相處下來,敏若自認對康熙的為人也有幾分了解,暫且信他一回也罷。

元旦這日宮裏熱鬧得很,入夜才逐漸沉寂下來,一張紙條輾轉到了敏若手上,敏若展開看了,面色漸沉。

迎夏小心打量敏若的面色,眼中也有幾分惱意,“德妃此人,先年皇後在時說她為人尚算忠厚,近年心性愈變,累有奸狡反復之性,如今竟還敢妄議咱們公主,咱們要不要……”

“還能因為這一兩句話,悄默聲地弄死一位宮妃不成?”敏若將手中的紙條放下,面上初有慍容,過了一會卻平靜下來。

她道:“德妃既然提起瑞初,可見心中不平,雖然如今還沒有動手的膽子,以後可說不準。她身邊如今最信中的那個宮女,是她遠房堂妹吧?今年二十幾了?”

“二十二了,算來年歲也不小,德妃若還顧念著姊妹之情,也該恩賜她出宮還家了。”迎夏道。

敏若吩咐:“給她找一門好親事,親事有了苗頭,德妃只要還不想與烏雅家離心,就沒有不放人的理由。”

她指尖輕輕敲了敲被撂在炕桌上的紙條,問道:“這個人,可信嗎?”

“先後對櫻兒恩同再造,她唯一的弟弟輾轉入了民籍,如今在先後留給您的那莊子上做農戶,已成了家。這消息宮內上下無人知曉,人只知道她額娘早逝,阿瑪繼娶不管他們姐弟,強將她送入宮攀圖富貴,沒過半年她弟弟就沒了。她與德妃同年入宮,最初卻在景仁宮灑掃,後來德妃到了娘娘身邊服侍,輾轉將她拉來永壽宮,收服為心腹。明面上看與咱們沾不上關系。”迎夏恭謹答道。

敏若道:“只怕宮裏沒有不透風的墻,百密一疏。”

迎夏忙道:“此時從頭到尾都是奴才親手操辦,除了奴才和先後,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先後當日言德妃日後必不凡,不可小覷松疏。”

論眼界,先後確實是數一數二的。若非這年月耽擱了她,在後世,做風險投資應該也能躋身富豪榜。

敏若一時有些感慨,感慨過後定了定神,道:“德妃的堂妹走了,也到了她晉身的時候了。”

迎夏應了是,她在宮內歷練多年,自然知道怎麽操作。

不過這枚棋敏若也沒打算怎麽用,不過是用來監看德妃動向的。天長日久人心難測,若用櫻兒辦什麽不利德妃的事,怕她另有心思。

迎夏退下了,敏若側首垂眸凝視著那張紙條上的蠅頭小字,半晌閉目:她希望德妃提起五公主將要種痘是良心未泯、仍懷感恩。她不喜玩弄陰詭之術、陰私算計,但若論玩這把刀,恐怕這滿宮裏也沒人比得過她。

她在兇險遠勝紫禁城的地方、踩在刀尖上活過,能平安活過十三年,靠的就是算計人心玩弄陰詭。

有些人,最好別把主意打到她的崽子身上。

母獅子怎麽叫的來著?敏若沉思了一會,覺得她這會如果嗷嗚出來,蘭杜八成覺著她瘋了。

於是閉嘴。

有些布置須得徐徐圖之,行事太急就容易露出破綻來,所以敏若不急不緩地靜候成效時機。

還沒出正月,海藿娜入宮又帶給敏若一則消息——秀若的夫婿阿克敦鎮守雅克薩城,帶一隊輕騎奪了試圖再據雅克薩城的羅刹國人攜帶準備的可供五百人食用三年的糧草,配合都統公彭春俘獲羅刹國四百余兵士。

敏若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愣了一下——如果她對清朝中俄邊境紛爭隱約的記憶沒錯的話,俄再據雅克薩之後清軍打的是圍殲持久戰,拖拖拉拉到年尾,才由俄國大帝來書請和。

這算什麽?小豆芽才冒頭,就被一把掐了?敏若直覺這裏面有法喀的事,還是康熙晚間過來,與敏若提起是去年法喀還朝後,與他進言羅刹國軍隊必會再犯,於是才有了彭春帶兵鎮城之事。

他又道:“朕還聽說,在此戰中立了大功的那個阿克敦,是你妹子的夫婿?不錯,不錯啊!彭春為他請的是頭功,你妹子這回的誥命可是穩了。”

敏若道:“妾那嫡額娘這回不用在家中每日怨天怨地了。”

秀若本就是有誥命在身的,這也是巴雅拉氏從與富察家這門婚事裏勉強找出的一個好處,這會阿克敦立了功,秀若的誥命也會往上長,倒是件喜事。

自秀若隨阿克敦奔赴黑龍江之後,巴雅拉氏在家越想越覺著這門婚事結得不好,也不知她是不是對舒舒覺羅氏愛在心中口難開,反正舒舒覺羅氏病的那一陣她消停得很,舒舒覺羅氏過世後她還病了一場,病愈後行事逐漸不似從前,從前有什麽只在心裏或者關起門來發作,如今動輒對阿靈阿發作——不滿他支持秀若嫁阿克敦,對促成這門婚事的法喀與敏若也多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