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居

護士將術後注意事項遞給他,上面寫清楚了要怎麽換藥,如何吃藥,注意事項如何,突發情況怎麽處理,每天吃的藥等等。

術後第二天他就不掛水了,但消炎藥還是得吃,還有其他的藥,止-疼片換成普通的,一連串的囑咐,很復雜。

聽完護士的話,他拿好東西,問:“出院結賬是在哪裏做?”

“收費處。”護士說,“保存好押金條,可以過幾天再來結賬,不用著急。”

……不,他很急,他交的押金可是他一年的生活費。

護士離開後,谷澤努力把柏時言當作空氣,自己試著從床上坐起,準備收拾東西回去。

他坐起來的動作有些艱難,傷口還是很疼,疼痛沒有減緩,他只是習慣了。

就在他努力得額頭都有些汗時,一雙屬於男性的大手扶著他的肩膀,很輕松就幫他站起來。

他動了動嘴唇,低聲問:“你要做什麽?”

柏時言沒有回答,拿起一旁他提前收拾好的東西,單手扶著他向病房外走。

谷澤還想繼續說什麽,但他忽然之間說不出話。

人在生病的時候會變得很脆弱,他經歷了三天獨自在病房痛苦煎熬的過程,溫情顯得格外珍貴。

獨自在外求學的人最怕生病。

他知道,柏時言是來接他出院的,他原本想拒絕,但當柏時言真的扶起他,讓他知道生病的時候他不是一個人,還有人陪著他時,他就不想拒絕了。

他變得很矯情。

柏時言扶著他走到電梯處,直接下去地下停車場,走到一輛黑色的奧迪前面,打開車鎖。

谷澤報了自己大學名字,說:“就在這附近,你送我到校門口就行。”

柏時言沒說話,先打開副駕的車門讓他坐進去,等他坐上去後才繞到主駕的位置,打開車門坐進去。

谷澤做好心理準備坐下去的一瞬間會很疼,但心裏預想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副駕的座椅上好像鋪了一層記憶棉做的軟墊,慢回彈,軟又有支撐性,他坐上去並不疼。

柏時言系好安全帶後,終於說:“我認為,你現在的情況並不能回學校宿舍住。”

“為什麽?”谷澤語氣不怎麽好地問:“你是覺得我像個智障,醫囑都不會遵循麽?”

柏時言用中指輕輕叩擊方向盤,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他聽到柏時言用沒什麽起伏的語調說:“醫囑上寫需要換藥,需要泡藥,需要定期觀察傷口的恢復情況,如果你的學校裏有人能幫你做到這些,我可以送你回去。”

谷澤回想護士說的醫囑,遺憾地發現柏時言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確要完成這些,而學校裏似乎沒有別人能幫他。

跟他關系好的同專業同學都很忙,幾乎忙得不見人影,做不到每天固定時間幫他,就算章長弓非常有同學愛,跟導師請假來照顧他,估計也很不專業。

萬一一個操作不好,再造成二次創傷,那他估計會疼死。

但他還是不想去。

他咕噥道:“我不去。”

柏時言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徑自開車,不是去他學校的方向。

車開得很平穩,他想象中回去路上的難受並不存在,大約十分鐘後車開到一個環境很好的小區裏,停在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柏時言下車幫他拉開副駕的門。

車行使的一路他沒感覺難受,但要撐著身體下車時他覺得不好了,邁腿的動作明顯牽拉到傷口,外面裏面都牽拉到了,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柏時言沒什麽表情地用雙手握住他的肩膀,幫他走下副駕。

關好車門,柏時言從後備箱拿上東西,帶他走到電梯旁準備上樓。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還是跟著走過去。

電梯到18層,柏時言伸手按開了密碼鎖,將東西放在玄關處的櫃子上,飛快地走到房間對他說:“你住次臥,客廳、次臥和洗手間的東西你可以動,不要進我的主臥,有什麽不懂的地方給我發消息,我看到會回。”

谷澤掃了一眼整個房間,很簡單的大兩居,簡約的裝修風格,色彩搭配非常簡單,這個男人就喜歡黑白灰三色的東西。

柏時言似乎很忙,將人送到家就要轉身離開。

“你……”

谷澤下意識地叫住對方,猶豫著想說什麽,也許是想說謝謝,但“謝”字就如同卡在喉嚨眼裏,說不出來。

“我很忙。”柏時言冷靜又迅速地說:“今天還有幾台手術,有什麽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他重新拉開門,正要離開,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一句:“中午我會回來幫你換藥,但可能晚一些。”

說完,谷澤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柏時言離開了,只留下谷澤一個人在陌生的大房子裏,整個人無處安放。

他在前男友的家裏,一個奇妙又讓他尷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