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奶鹽(第4/4頁)

探員沒有直白言明,但意思很清楚,只要賀司嶼一句話,將罪行推到周宗彥頭上,死無對證,他們兩邊都好交差。

賀司嶼靠在沙發,頭頸往後枕著,雙目淺闔,唇上血色很淡,他一身睡袍,腰腹還纏著繃帶。

聞言,他薄唇冷冷地勾起一點,吐出兩個字:“是我。”

當事人反應平平,反倒是探員嚇一跳,慌了:“賀先生,您認罪的話,是要被判管制三年的,我想您可能是記錯了,要不再想想?”

賀司嶼慢悠悠睜開眼,那雙深邃的黑眸格外莫測,陰冷得令人窒息。

探員不想惹事,嘗試相勸:“假如此事是出自周宗彥警官的手,他最多只是被取消功勛而已,人都死了,無法進行再多懲罰,您不如就……”

他聲音漸漸停下來,被賀司嶼陰沉沉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

“是我殺的伊萬。”賀司嶼眸光淩厲,一字一句地說:“周宗彥警官是中國榮獲一等功勛的烈士,與此事無關,就這樣去告訴你們局長。”

探員再不敢多話,匆匆告辭離去。

“先生……”徐界欲言又止。

賀司嶼脖頸往後仰,望著吊燈上被窗外陽光折射得閃爍的水晶,淡淡開口:“你也認為,該讓宗彥替我頂罪,是麽?”

徐界頭低下去:“我只是認為,賀氏不能沒有您,克裏斯已對您下了最後通牒,恐怕……”

恐怕這回很難對付,要有一場硬仗。

賀司嶼目光逐漸深遠:“很多事情,要在對方不設防的時候,才方便做。”

徐界心中念頭一動,詫異看住他。

“動了我的人,還想要好過。”賀司嶼涼涼一哂:“我不介意花三年陪他玩,羅西家族,也該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徐界既驚愕,又覺得是在意料中。

這世上,永遠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沒有別人陰他的理。

非要說出一個能從他那裏討得便宜的人,大概只有蘇稚杳小姐吧。

是在當晚,蘇稚杳得知賀司嶼決定要認罪的消息。

那時她還在周家別墅,寂靜的午夜,她獨自坐在臥室的陽台,夜色濃重,悄無聲息,她屈膝抱著,望著無星無月的天空發呆。

賀司嶼的電話在那時打過來。

“杳杳。”

時隔一個多月,通過手機再聽見他溫柔輕啞的聲音,竟生出一種強烈的滄海桑田的感覺,蘇稚杳鼻子頓時感到酸澀,怕被他聽出哭腔,先只“嗯”出一聲。

用力深吸幾口氣,她再克制著聲腔,竭力佯裝出稀松平常的語氣,問:“你的傷,好了嗎?”

“我很好。”

“……那就好。”

發生太多事情,兩人都不知從何說起。

或又因接下來要面臨著什麽,他們都心知肚明。

相對無言片刻,賀司嶼似乎也是想了很久措辭,終於出聲:“我有件事……”

“我知道。”蘇稚杳懂他要說的,她喃喃道:“我都知道……”

電話兩端又是一陣心照不宣的靜。

蘇稚杳眼前朦朧著淚霧,鼻音微濃,輕輕笑著,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賀司嶼永遠頂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