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奶鹽

冰雪馱住日落的最後一刻, 她看見這一片沒有荊棘的人間。

總覺得,這時他們應該要接吻。

賀司嶼隔著薄而聖潔的霞光和她對視。

她最近格外主動,完全投入進戀愛的狀態, 年輕女孩兒既青澀,又對愛情天生有著濃烈和浪漫的憧憬, 與他這年紀的心態不同。

就是如此被她吸引。

總是能激起他很多欲望, 占有的,保護的。

賀司嶼透出很輕的一聲“嗯”, 鼻音上揚, 是困惑的語氣, 揣著明白裝糊塗。

蘇稚杳微微含著女孩子可愛的嗲意,嗔他:“你聽見了。”

他淡淡噙笑, 不置可否:“聲音太小。”

男人有時就是有這樣的興致,故意要逗人家小姑娘, 看她羞得面紅耳赤。

可蘇稚杳又跟正常的小姑娘不太一樣。

羞是羞了, 臉頰也浮起薄紅,但她有股不服氣的勁,努了下嘴,突然擡起胳膊,摟著他頭頸用力往下一勾,不由分說吻上去,不給他得意。

她強吻起人還蠻有幾分霸道的。

賀司嶼在她踮腳壓過來的那一瞬笑了下,嘴唇貼合, 柔軟的, 濕潤的, 幾乎是瞬間, 他張開唇便開始回吻, 屬於男人炙灼的熱息迅速覆沒了她唇舌的涼意。

氣勢到了,但親熱的本事還是不如他。

蘇稚杳被他吸得雙唇酥麻,高山上缺氧得更快,她昏沉沉地抱緊他脖頸,裹在圍巾手套裏的肌膚竟都微微發汗。

響起幾聲哢嚓。

驚擾了親吻中的人。

周逸一行人不知何時悄悄潛近,興沖沖舉著相機,賀司嶼一記冷眼,他們又立刻落荒而逃。

“他們三歲吧……”蘇稚杳紅著臉,嘀嘀咕咕埋怨,躲在他大衣裏不肯再擡起臉。

情到深處的吻生生被打斷,實在磨人。

賀司嶼將她被弄淩亂的圍巾重新繞好,低頭親了下她耳廓,聲音輕啞,有情.欲未褪:“回去了?”

做這種事還是得要在酒店。

鎖著門,沒人打擾才好。

蘇稚杳在他懷裏點點頭,心裏也是想著,下回一定要避開人。

正要原路返回,猝然一聲“轟”的巨響,爆炸聲震耳欲聾,從頭頂炸開。

像有人舉錘猛地砸破鏡子裏的寧靜。

蘇稚杳低呼出聲,嚇得一顫,聲響的那一秒鐘,賀司嶼便迅捷地攬住她頭,下意識護她到懷裏。

雪地有微微裂開的震感,繼而聽見遠處轟隆隆的接近於悶雷的聲音。

賀司嶼眉眼肅沉,凝眸擡望過去。

天色初暗,最後一縷光線已被山脈吞沒,博維峰頂硝煙彌漫,分不清是雪霧還是濃煙,向上升竄吞噬著霧霾灰的天空。

向下,有山坡雪體坍塌,如一條翻滾的白龍自天際排山倒海地滾滾而落。

蘇稚杳冷靜下來後,在他臂彎裏仰起臉,看到雪峰上的畫面,浩大到悚然,一絲又一絲的驚慌泛濫心尖:“山頂是出什麽事兒了?”

“雪崩。”賀司嶼視線定在那一幕情景,虛眯起眸子,眼神漸深。

這場雪崩蹊蹺,無疑是那聲爆炸引起的。

所幸牧場不在山背,並沒有被殃及到,但毫無征兆地,戶外照明燈和酒店旅舍一排排明堂堂的光亮,瞬地同時熄滅,

天地間一秒暗下,烏漆嘛黑。

趁天還是灰的,不至於黑得看不著路,賀司嶼立刻帶蘇稚杳回到酒店。

當時大堂人擠人,雪山條件受限,備用電源只能維持幾盞昏暗的過道光,有不少裹著頭發穿睡袍的旅客,擁插在前台絮絮不休地要酒店給說法。

“司嶼哥”見他們回來,坐在大堂沙發等待的周逸那幾人便出聲喊他。

賀司嶼走過去,沉著聲不知是在質問誰:“什麽情況?”

酒店工作人員自覺上前,朝他鞠躬,用英文深表歉意:“賀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山頂基站艙意外爆炸,引起雪崩造成倒杆斷線,導致供電中斷,維修人員已經趕過去緊急搶修了。”

“只這樣而已?”周逸對外是個嘴不留情的,工作人員的答復他很不滿:“信號塔故障你怎麽不敢同和我哥說,直講我們要在這裏困到什麽時候。”

工作人員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但深知賀司嶼是貴客,把其他旅客全得罪了也不能得罪他,低著頭,謹慎向他詢問:“目前垮塌路阻,等道路清通,酒店保證第一時間安排專車,送您和同伴下山,您看這樣可以嗎?”

這種沒有期限的保證毫無意義。

賀司嶼語氣不容置疑:“天亮之前。”

他能松口都是饒恕,工作人員哪裏敢講條件,忙不叠哈腰應答,又說為他們另外安排房間,有備用電源供應暖氣。

賀司嶼牽著蘇稚杳的手一直沒有松開,事情都吩咐下去後,他回頭對她說:“將就一晚,沒有信號和照明,晚上開雪路太危險,天一亮我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