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奶鹽(第4/5頁)

蘇稚杳溫溫吞吞,找補一句:“女朋友,不是……就是跟著你的……”

後果就是越描越黑。

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在暗示,暗示對他這樣的男人而言,女朋友的說法太正經,形容自己的女人,他們只會說,跟著他的人,或者,他身邊的人。

這話,聽著是自動把他歸為了私生活混亂的那一類男人。

氣氛猝不及防變得有些怪異,賀司嶼也是沉默好一會兒,低沉的聲音才在香氣繚繞的空間裏響起。

嗓音底下明顯附著一層不悅。

“我當蘇小姐早之前,就已經對我的感情生活足夠清楚了。”

又是一段靜默,賀司嶼再度開口:“處心積慮接近我,口口聲聲說鐘意我,若是我有呢?你想怎麽辦?”

蘇稚杳隱隱醒悟,屏住呼吸。

賀司嶼定定看住她,從喉嚨裏哂出一聲笑:“做我見不得光的小情.人麽?”

盡管在他明說之前,蘇稚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真聽到耳朵裏,心臟依舊不可抑制地顫了下。

她下意識想承認錯誤。

那話確實有質疑他品性的嫌疑,甚至聽上去,言語間都能感覺出這是在和他坦言,自己至始至終只是抱著玩玩他的心態,沒有多余真心。

對方有情緒理所必然。

何況是他這種,對背叛和玩弄恨之入骨的人。

可話到嘴邊,就是出不了口。

嬌氣的性子和自尊心齊齊作祟,也要怪醉後頭腦還不甚靈清,蘇稚杳脫口而出:“那你明明知道我和程家的親事,還不是沒避嫌,把我帶回自己這裏了。”

不合時宜,雪上加霜。

話音落下的一刹那,蘇稚杳就後悔了。

賀司嶼沒錯,他不爽沒錯,說的話也沒錯,錯的是她。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但假如他當真有交往的對象,那她煞費苦心接近豈不是太無恥,這問題,不僅看輕了他,也看輕了自己。

她就不該問。

蘇稚杳在心裏怨自己缺心眼,腦袋頭回這麽混沌,那種傻話都問得出來,酒精真是誤人。

她剛想啟唇賠錯,賀司嶼的聲音落了下來。

“避嫌?”

他低了下頭,笑了:“你在指望什麽?指望我講道德,指望我有良知?”

這一聲輕笑裏,蘇稚杳聽出了冷嘲和低氣壓,隨後他的語氣有種壓抑的平靜:“我是什麽樣的人人盡皆知,怎麽,沒人提醒過你麽?”

提醒過。

父親提醒過,程覺提醒過,小茸提醒過,群裏的名媛千金也提醒過。

全世界都有在提醒她,賀司嶼這人有多陰暗,恐懼他,忌諱他,見了他當遠則遠。

她同樣這麽認為過,可現在,蘇稚杳覺得,他是很好說話的,有惻隱心,有人情味。

在他那裏一回復一回占到的便宜,憑的當然不是她那點能耐和本事。

只是他的良心是一種氣質,在骨不在皮。

“你是哪種人?”蘇稚杳突然想聽他自己說,而不是只知別人口中的他。

“和蘇小姐完全相反的那種人。”

賀司嶼嗓音冷淡,擡手去關粥鍋的火:“比不得蘇小姐,幹幹凈凈一身白。”

蘇稚杳睫毛很輕地撲簌了下。

她木訥在那兒,半晌無聲,宛如後怕。

賀司嶼視線重新落回到她身上,挑出一點笑痕:“在我這裏是不是感覺還挺危險的?”

“蘇小姐還是盡早和我撇清關系。”話漫不經心說著,賀司嶼神情逐漸陰沉下去。

毫無征兆的一句

“出去。”

蘇稚杳腦子嗡地作了一聲響。

氛圍的僵硬在他這聲逐客令下,達到極點,而他只是垂下眸去調粥,一絲不亂,她縱有千言萬語想說,也無從出口了。

蘇稚杳一面委屈,一面懊悔,一面又覺得是自作自受,她咬住一點唇肉,默默回過身,走去浴室,準備洗漱後就離開。

浴室門關上,輕輕一響,賀司嶼的動作也隨之停頓下來。

熱粥騰起的蒸氣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蘇稚杳再出浴室的時候,食物都已經擺放到餐桌上,芝士海鮮燴飯,小米粥,還有煎蛋和一些配菜,都冒著熱氣。

她垂著腦袋,往門口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遠,賀司嶼從廚房帶出餐具,面無表情從她面前路過。

蘇稚杳下意識去看他,他手裏的餐具有兩套,一套他放在自己的位置。

另一套他托在手裏。

放下前,賀司嶼擡眼,朝她望過來,然後當著她的面,把餐盤放到了餐桌對面的位置。

蘇稚杳心中一跳,怔在原地。

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套餐具明顯是給她的,可剛發生過不愉快,她現在不敢亂揣測他的意思了。

“賀司嶼……”

蘇稚杳口幹舌燥,聲音很小地喚了一聲。

賀司嶼情緒依舊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