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奶鹽(第3/5頁)

溫竹音抹了下眼淚,不說話了。

蘇稚杳去了Falling。

酒吧就是用來尋歡作樂的,大小姐們光是穿搭就大費心機,緊身裙褲勾勒好身材,性感但不暴露,酷辣但不失高貴,身上每個毛孔都透著“玩夜店老娘就沒輸過”的姿態。

只有蘇稚杳還是白日裏的常服,脫去皮草外套,一身奶糖色針織連衣裙,領子和袖口是軟糯的毛茸設計,氛圍慵懶,露出的鎖骨和那截細腰又格外勾人。

人群中,她反倒成了最特別的。

其他人有的在卡座嬉鬧,有的在和新結識的俊男曖昧聊笑,唯獨蘇稚杳一個人伏在吧台。

清吧的光調得很暗,團團光霧虛朦,秀場鋼琴旁,穿小禮服的女人正在演奏G小調小步舞曲。

一杯特調白蘭地下去,蘇稚杳托著腮,腦袋已經有些暈眩了。

琴聲迷人,她感覺自己逐漸向下沉淪,溺在了這個縱情聲色氣氛裏。

調酒師很帥,是清吧特邀的國際雞尾酒大師,Falling的招牌,很會撩撥女孩子的心。

從蘇稚杳坐到吧台起,他就表示,今晚只為她一人服務。

水晶杯中一朵可食用玫瑰,酒紅色的液體沿壁注入浸沒,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霧槍,手法純熟地由上而下噴出霧氣,像表演施魔法,杯中的血色玫瑰瞬間被照在璀璨星空下。

他將這杯酒紳士地推到她面前。

用帶點旖旎的嗓音,輕笑說,這叫玫瑰花的葬禮。

蘇稚杳盯了半晌的酒,忽地擡頭沖他笑了下,托起水晶杯,一杯酒一口氣含到口中,雙頰鼓鼓,一點一點往下咽。

這酒濃度不低,烈得她直眯起眼睛。

沒見過把特調酒當水喝的,尤其她一看酒量就不好,調酒師笑了笑,覺得她太有趣,靠著吧台,柔聲和她聊天:“妹妹有心事啊?”

蘇稚杳上頭了,眼神迷離地發呆。

溫竹音說,她生下孩子是無奈。

她父親也說,事情發展到今天,他同樣無奈。

那這事要怪誰呢?是不是這世界就是這樣,千錯萬錯,一句命運弄人就都可以糊弄過去了……

“杳杳。”有個同行的女人搖曳生姿地走過來,勾了調酒師一眼,附在蘇稚杳耳邊調笑:“不來陪姐妹們,原來是自己跑這兒釣魚了。”

釣魚?

蘇稚杳回過神,不清醒地想,哦,大家都是富婆,總喜歡包養幾個可口的小情人的,沒什麽稀奇。

環視一圈。

她的魚不在這裏。

想到某個人,蘇稚杳捧著臉,頹頹喪喪地哀怨:“我的魚真難釣……”

“杳杳看上誰了?”女人來了興趣。

蘇稚杳癟癟嘴不說,這個釣不上來,那就養別人去,她倏地一只胳膊舉得高高的,小暴發戶似的,頗為嬌蠻:“今晚全場的消費,我買單”

調酒師被她迷糊的樣子可愛到,指了指包間的方向:“今晚那一片,可都是林漢生的場子。”

“你指的是,那個港貿集團的老東家,林漢生?”女人滿目驚詫,那可是個手段詭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雷霆人物。

“嗯哼。”調酒師挑唇笑:“林總邀請了位貴客,談生意呢。”

“是誰,能被林總奉為座上賓?”

調酒師和好奇的女人對上了眼,笑著往前挨近些,悄悄壓出三個字。

“賀老板。”

女人不由吸了口氣。

蘇稚杳醉得恍惚,聽不進去他們的私語,伸出胳膊把酒杯兜到懷裏護著,蹙著眉頭嗔怨:“我不管,我就要買單,誰都不準和我搶!”

她慍慍地想,既然父親表示過,除了違約金之外,其他都由著她花銷,那就鬧個魚死網破,她要把蘇家的錢全都敗光……

於是幾分鐘後,酒保進包間送酒,將這消息帶了過去。

包間裏煙酒靡靡,麻將牌和骰子碰得咣咣響,一群風流浪子無憂無慮找樂子。

墨綠皮沙發,賀司嶼慵懶靠坐,左手拎一只高腳杯,襯衫紐扣解了兩三顆,露出線條清晰的脖頸,袖口挽到小臂,用袖箍錮著。

他右胳膊搭在扶手,指尖勾著一把黑皮質瑞士軍刀。

“賀老板考慮得如何?”

賀司嶼大半張臉沉在陰影裏,看不清神情,只薄唇很淡地擡了一下,嗓子裏聲音散漫:“林總高看我了。”

林漢生四十不到的年紀,寸頭,斷眉,單只金耳圈,灰色海獺毛皮革。

九色球撞入袋,他直起身,拿起巧克,不慌不忙地打磨斯諾克球杆的皮頭:“賀老板不用謙虛,港區和歐美那幾家最大的貨輪公司,掛名的法人都是空殼,私底下可一直是憑賀老板供養著的,沒錯吧?”

林漢生輕笑了聲,看過去:“賀老板可是控制著半個世界的海運啊。”

賀司嶼落下一聲意味深長的嗤笑,狹長的眼尾挑起一點弧度:“一碼歸一碼,林總這小忙,還是另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