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世界共主(第4/10頁)
他們是互相扶持的師生,也是志同道合的益友。
他們之間相處自然,不必刻意談什麽,燕熙和商白珩到內屋裏鋪開一盤棋,兩人慢悠悠地下著棋,既說國家大家,也談市井傳聞。
燕熙不說是來謝師的,商白珩也不對微服的陛外刻意恭敬,他們像是回到那五年的時光,教授學問與日常處事在潛移默化中進行。
商白珩只教過燕熙一個學生,燕熙也只喊商白珩老師。
他們是這天地裏最相得益彰的師生。
大靖從他們的相遇始,開啟了波譎雲詭的局勢扭轉。
宋北溟就在外間坐著,周慈隨陪。
周慈是商白珩的老友,在這裏算半個主人,張羅著茶點和酒茶,四人在月下一起用了周慈七手八腳做出一桌菜。
待要離開時,燕熙從商白珩屋裏出來,他們師生不知說起什麽,商白珩的臉色很是沉重。
宋北溟不便多問,在走到門邊時,忽覺如芒在背。
以他的敏銳,能察覺任何人的注視,轉身對上商白珩意味深長的目光。
這個目光,後來宋北溟記了很久。
燕熙用了九日把重要的朝臣與親友都見了一遍,在他的煞費苦心之下,隱秘的安排開始浮出水面,形成了堅固的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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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日,臘月二十五。
燕熙先去了文宅。
文斕住的那間宅子,一直有燕熙安排的人打理,推門進去,幹凈得一如文斕住時。
宋北溟知道燕熙與文斕的情分不一般,是以沒有跟進屋。
簡陋的屋子裏,燕熙翻動書櫃,抽出那本《執燈錄》,文斕當年拉著他談此書的情景歷歷在目。
燕熙取水研磨,翻開《執燈錄》文斕曾與他談的那處,凝視著虛空許久後,提寫了批注,落款寫的“微雨代文兄注”。
寫完之後,燕熙再不知該做什麽。這裏處處都有文斕,又處處都沒有文斕。
人死如燈滅,文斕走了大半年,這空蕩蕩的屋子再沒人點著油燈苦讀了,也再沒人像文斕那樣會大大咧咧地追著他了。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燕熙對著文斕的牌位說,“你同我說,我並不孤單,可是我在你走後許久,仍是孤單。你說的志同者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和他們成為了‘同志’。我後來逐漸也有了同僚、下屬、同袍乃至愛人。可是我仍然沒有朋友,文兄,我好想你。”
世上再無文斕應他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燕熙努力笑著說,“明年夢澤會代我來看你。我如今沒有像從前那樣不開心了,如今夙願達成,喜樂無憂。我也不再害怕,明白了生死無常、悲歡離合皆會成過往。文兄,來世再見。”
燕熙之後又去了文公祠,裏頭香火鼎盛、熙熙攘攘,宋北溟擔心燕熙被香燭燙傷,把人護在懷裏。
燕熙到文斕塑像金身前上了香燭。
“文兄萬死不辭,後人銘記祭奠。”燕熙三拜之後說,“文兄,這世間已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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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日,臘月二十六。
燕熙從這日起窩在宮裏不出去了。
燕熙說累了,不想動。
宋北溟便也丟下軍務,陪著燕熙。
於是這日哪都沒去,散了朝、批了奏折之後,兩人靠在坤寧宮的軟榻上,說了小半日的話。
宋北溟這日叫人擡進宮來九株梅樹,每一株都長得茂盛,花也開得正好,在坤寧宮的院子裏圍了一圈。
陛下龍顏大悅,挨株細瞧了問:“都成活了?”
“是。”宋北溟看起風了,給燕熙遞去手爐說,“先是定做了大花盆,移植到花盆裏;又放在梅林原地養了幾日,直到根長實了,才擡到宮裏。趕上這幾日沒風沒雪,花期長一些,正好討陛下的歡心。”
燕熙站在梅樹下,落日余暉落在他芙蓉般昳麗的面容上。
海誓山盟,微雨的美貌仍能輕易虜獲宋北溟,宋北溟愣住,牽住燕熙的手說:“微雨,你是大靖最美的人。”
“我知道。”燕熙揶揄道,“我聽聞皇後說過,就喜歡最漂亮的。”
宋北溟刮了一下陛下的鼻子說:“陛下好生厲害,什麽都知道。”
“凡大靖之事,朕無所不知。”燕熙故意斂色說,“皇後若是敢有欺瞞,朕必定嚴懲不貸。”
“本宮萬事都說與你聽,”宋北溟對燕熙勾手,“陛下來聽。”
“皇後要說什麽?”燕熙偏頭瞧去,眼波流轉,“不好聽的,朕可沒心思聽。”
“說我愛陛下白首不變,至死不渝。”宋北溟附耳說,“陛下愛聽麽?”
燕熙怔怔看著他,既甜蜜,又憂心。他好半晌才說:“朕並非不顧舊情之人,若皇後移情別戀,朕會放你離去,祝你梅開二度,再覓佳緣。”
“不會有別人了,微雨。”宋北溟輕捏著燕熙的下巴,每次這個動作,他就是要吻人,他湊得很近,在四目相對間,親密地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萬丈紅塵,千秋大業,我只要燕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