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何必執著(第2/4頁)

於是梅筠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就那麽看著燕熙推著宋北溟離去,站在空曠的大殿中許久。

角落裏的裴青時目睹了全場,悄聲從後殿退了出去。

他苦笑幾聲,有梅筠的前車之鑒,他已然知道自己以後要如何與唯一的師弟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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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總算耳根清凈地出了奉天殿。

全程宋北溟也沒吱聲。

“夢澤。”下了台階,燕熙問,“你在想什麽?”

宋北溟興致不太高地說:“我在想,你們讀書人就是厲害,分手也分得文縐縐的。”

宋北溟從燕熙對梅筠的冷心冷情中,品出些兔死狐悲的悵然來。

燕熙少時極其癡迷梅筠之事,相當轟列,人盡皆知,宋北溟自然也知道。

可那樣青梅竹馬又癡纏愛慕的戀人,燕熙說丟就丟。

宋北溟轉而想到昨夜裏一遍遍念著要回家的微雨,在情潮最高處也沒喊過他的名字。

燕熙何其敏銳,聽出了宋北溟的言外之意。

昨夜裏燕熙並非全無意識,他聽到宋北溟一直在喚他。他在血腥的惡夢裏,被宋北溟溫柔地拉出來,他要依偎在宋北溟的懷裏才不至於被“榮”燒得過熱,他們一整夜相擁而眠,像最親密的愛人那樣肌膚相親。

相處至此,若要片葉不沾身地離開,變得不那麽容易。

燕熙想要心如頑石,可到底良心不安,斟酌了半晌,才輕聲道:“夢澤,我並非良偶,你若存了長久的意思,只怕我無法奉陪到底。”

“說那些做什麽?”宋北溟聽得一愣,他沉默了須臾,嘖了聲說,“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咱們半斤八兩,各取所需罷了。”

這話擱以前,燕熙就要信了。

可昨夜宋北溟喂他喝血,在攀至高處時也細致體貼地照顧著他。那樣已然不是單純的各取所需了。

燕熙張口,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宋北溟沒叫他為難,兀自說:“微雨,你方才哄我,是真哄還是假哄?”

燕熙原本想老實說是假哄。

倘若不是為著做戲給梅筠看,他今日甚至都不會等宋北溟。

他與宋北溟的每一次,其實都是存了最後一次的心思。

綁著兩人關系的那根線,看似扯在他手中,實則他從未握緊過自己這端的線頭。

否則,他就不必在那些想要去找宋北溟的夜裏,獨自忍耐著“榮”的折磨。只要睡到宋北溟的懷中,他就可以沒有燥熱,沒有煎熬,整夜都不會有夢,也會暫時地忘記回家。

明明只要他勾勾手指,宋北溟就會來抱他,可燕熙還是極力地忍耐了許多個夜晚。

人總歸是貪婪的,食髓知味之後的忍耐變得比從未有過還要痛苦。

宋北溟不來找他,他就不去找宋北溟。

他以為,少去招惹些宋北溟就可以少一些愧疚感。可是,當他今晨看到負氣不理他的宋北溟時,他發覺事情的反面,仍然是愧疚。

他不招惹宋北溟,好像也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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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此時看懂了宋北溟刻意浪蕩外表下的希冀,他的實話太過殘忍,於是轉而說:“咱們之間,真真假假,有必要分這麽清麽?”

“也對,榻上滾過幾遭,”宋北溟嗤笑道,“早分不清你我了。”

在床上那樣緊密的接觸,恨不得融為一體。下了床,卻要各自冷漠。

他們陷入某種無言。

而就在他們身後,奉天殿外的拐角裏,去而復返來尋自家學生的商白珩。

商白珩沉默地等梅筠和裴青時都散了,才瞧著前頭那兩個人的身影,他看到遠處那隊人已來了,知道今日事情已安排妥。

他釋然地苦笑了聲,轉身往內閣報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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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與宋北溟各懷心思地下了奉天殿,走過長長的漢白玉石路,穿過奉天門。

一擡頭,見著有一隊盛妝的人馬,擡著兩頂鳳紋小轎從午門進來。

女子多為家眷,入宮大多只走東西華門。

整個大靖能走午門進宮的女子,只有太後、皇後。

燕熙和宋北溟錯愕地停在了筒子河旁。

另一頭,散值的官員們出了奉天殿便不需再排隊走,這一群官員走走停停,不知在商量什麽,耽擱了這許久,還有不少聚在午門附近。

官員們見了這兩頂鳳轎亦覺奇怪,於也都駐足觀望。

那轎子隊伍本要往熙和門去,瞧見了燕熙,便選了離燕熙最近的一座漢白玉橋走。

前頭那頂的轎簾翻開了,露出了一張端莊明艷的臉。

淳於南嫣和煦地叫停下。

轎夫們正好把轎子停在了橋上。

淳於南嫣今日穿了一身正紅宮裝,頭上戴了一對鳳紋金步搖。河風撫著,珠玉輕晃,她站在橋上款款對燕熙行禮。

太子妃!

淳於南嫣的出現,叫原本只想瞧個端倪便走的臣子們肉眼可見地激動起來。